苍白的小脸溅上大片殷红,刺目得宛若一株曼珠沙华。
紧接着,她又将目光缓缓上抬,目视众人,扫视一圈:“结束了。”
说完,她立即无力跪倒在地。
小林纯子哪有那么多力气,刚才是她努力将全身力气聚集在一起才锯断绫乃的头。
她默默挨到绫乃身侧,手捧项链,双手合十。
苍白的唇瓣开开合合,是用来忏悔的语句:
“高天原的神明啊,请原谅无礼之徒的罪过……啧。”
何穗岁皱了皱眉——
她很不满意这段说辞!
什么高天原,什么无礼之徒……
全都是放屁!
与其说这些无用之词,不如让她这位真正的神明来将轮回之词改写!
何穗岁再次张口,说出的话却叫众人听不懂。
但他们能确切地感受到,在听到这段说辞后,灵魂开始轻盈放松,身上暖意涌动。
像是四月初的阳光映照在身上。
随着何穗岁一字一句落下,一个完整的小鸟游绫乃逐渐从残缺可怖的身子中浮现。
只是,这个绫乃是半透明的。
“哎?纯子同学?”绫乃讶异于自己的死而复生。
转头看着身后一众跟她一样吃惊的人,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觉得眼眶一紧,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一个笑容蓦地突然在她温顺的脸庞绽开,:“大家!太好了,大家都没事!”
“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出去了吗?”
“绫乃。”何穗岁抿了抿唇。
看着小鸟游绫乃转过身来一脸希冀地看着自己,她所有的话都像卡在咽喉处出不来似的。
她抿了抿干燥的唇,字字郑重无比:“你已经死了。”
不是绝情。
这是所有人必须清楚的残忍真相。
就连绫乃也不能例外。
小鸟游绫乃大吃一惊:“哎?”
她着实怔了一下,头顶像是炸了个响雷,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
全场鸦雀无声。
忽地,一个不舍的声音打破这份寂静:“纯子,别、别这么说,这很残忍。”
是梨绘。
刚经历完一切的她此刻面色惨白,没有之前半点元气,头上的呆毛软趴趴地贴在发顶。
何穗岁不解地歪了歪脑袋:“残忍?说出现实有什么残忍的?”
“多余的温柔才是残忍。”
“与其在这里干涉我超度亡灵,为什么不去救救刚才救了你的明日香同学呢?她受了重伤了。”
她承认,她是有点无情,残忍,冷酷等等。
但在这种生存游戏中,怎样才不算无情呢?
当一个圣母吗?
看着众人将重伤的明日香抬到一边,何穗岁不去理梨绘受伤的神情,而是将目光再次放在小鸟游绫乃身上。
那人正盯着自己残缺的尸体发呆。
“这样啊,原来我已经死了呢?”她笑着,神色黯然,“已经不能够和大家出去看樱花了,我真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不过没关系,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我们一起去看樱花吧?”
“到时候,我会在樱花树下等着你们哦!”
“还有……”
她说着,逐渐消散成光烬。
分别前,她尚有一句话未说完。
何穗岁知道她想说什么,眼底氤氲着喜悦的笑意:“恭喜你绫乃,你解脱了。”
不用谢。
“锵锵锵,玩家大人们早上好呀,草莓酱闪亮登场!”
随着声音的响起,草莓酱逐渐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何穗岁冷下眉眼,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它作秀。
“哎呀呀,没想到玩家大人只用了一晚上就解决掉‘鬼’了呢,真是厉害!”
“草莓酱忍不住为你们鼓掌呢~”
她说完,真的鼓起掌。
清脆的掌声在走廊中回荡,格外阴森可怖。
何穗岁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精致眉眼间充斥着不耐烦:“你有事吗?”
没事能不能滚开啊?
看见你就烦!
“哎?为什么牧师大人对人家这么凶啊,人家会很伤心的~”草莓酱委屈巴巴对手指,“不过啊,牧师大人就不想知道,塞壬大人为什么会成为第一个鬼吗?”
“有话(屁)直(快)说(放)。”
“嘻嘻嘻……”草莓酱一扫刚才无辜柔弱的模样,转而换上一副骇人笑容,“这是因为啊……”
“那天晚上,我跟她做了一个交易。”
“我承诺过她,只要牺牲她一个就可以拯救所有人。”
“谁想到她那么蠢,我这种拙劣的谎言都能信以为真。”
它说着,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险起来。
“当晚,我将她拖到环境中,让她当年最敬爱的校长大人好好疼爱她。”
“一发过后,斩断她肮脏的下体。”
“你是不知道,她当时做的时候有多疼,满眼泪花,身体像濒死的野猫一样颤抖,却偏生咬住下唇不肯说半句疼。”
“然后,我就把她吊在你们所在地的天花板上。”
“当时她还没死,一直向你们求救,可你们全都听不见啊!最后,她失血过多而亡。”
草莓酱说到这里时,放肆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它指了一圈众人,扬起轻蔑的神色:“杀了她的不是我,是你们!是你们的置若罔闻亲手杀死了她!!”
众人吃惊得犹如冷水浇身。
谁也没想到,居然是自己亲手断送了绫乃的性命!
多么温柔的一个人啊,无论发生什么事总是第一个冲在前面。
总是坚强地站在众人面前,带给他们希望。
可,就是这样好的人,硬生生因为自己而死。
“够了!”何穗岁再也不想听草莓酱的屁话,“少在这里混淆概念带节奏。”
“如果不是你骗了绫乃,她怎么会死?”
“如果不是你给我们注射大量安眠药剂,我们又怎么会听不见她的呼声?”
“请你在甩锅之前先想想你说的话,逻辑有没有问题。”
社会你穗姐,话少人还野!
永远拒绝一切花里胡哨!
众人看着何穗岁,好像是在看着一个奇葩:她好像总是这么冷静。
冷静到无情。
不过何穗岁看他们也一样,也是很无语:没想到小樱花的这帮软妹居然这么容易被洗脑。
那以后自己缺人手,是不是就可以来日本找几个软妹洗脑,让她们永远忠于自己?
嗯……这倒是个好办法。
可刑!
当然,开玩笑罢了,怎么能真这么做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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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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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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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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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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