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何穗岁回来的时候真的有些晚了。
一听到声音,原本乖乖洗漱好窝在沙发上的向北辰一下子“腾”地坐了起来,寻着声音发出的声音看去。
结果眼前的一幕却叫他惊掉了下巴——
何穗岁毫发无伤地揪着一个一米八多浑身挂彩的男生回来了。
而且她笑得是那么优雅温柔,仿佛神明的恩赐。
“啪——”
何穗岁顺势一甩,身高一米八的高阳就像一块被撇到地上的碎布一样软绵无力。
紧接着,何穗岁一脚踩在他肩膀上,缓缓施力。
又细又尖的鞋跟狠狠抵在骨缝之中,不断地朝着更深处刺入,仿佛要把骨头撬开才算满意。
向北辰双眼瞪得比灯泡还大,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他想不到原本弱不禁风的白枝居然这么能打,一米八几浑身肌肉的体育生都打不过她。
这家伙是被大力水手附身了么?!
何穗岁不管众人讶异的目光,笑眯眯地对着高阳温润开口:“就是您欺负我家孩子吧?麻烦您道歉。”
语气温和有礼,仿佛她只是在温柔地教导不听话的孩子。
如果不是高阳浑身挂彩的话,恐怕所有人都会把她误认成一个仁慈悲悯的长辈吧。
迫于女人的威压,高阳不服气地开口道:“对不起。”
他敢怒不敢言,只能愤恨的瞪着向北辰。
一脸的不甘心。
听着他不服气的语气,何穗岁再次施加力度:“不够诚恳哦,难不成你忘了我之前教你的言辞了么?”
“年轻人,记性这么不好,是要吃苦头的。”
她勾起妖艳的唇,露出个兴奋的笑容,越是温柔越是阴狠,叫人看着心惊。
真是,太久没打架了,都快骨质疏松了。
原本还以为这小子多能打,结果连给她复建都不够。
真无聊啊……
高阳一脸愤恨地盯着向北辰看,恶毒的目光吓得向北辰神经质地一颤,将身子又缩了缩。
“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那人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我说过的,要~诚~恳~你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是给谁看呢!”说完,何穗岁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她木着一张脸,细弱的手指狠狠揪住高阳的发,拼了命地将他脑袋往地下磕。
一下,两下,三下……
随着她抬手落手,高阳的额头瞬间被磕破,鲜血顺着伤口流到眼前,一片殷红洇湿了眼帘。
“我错了,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感受到何穗岁手上的力道逐渐失控,高阳真的害怕起来,求饶声一声比一声惨烈,直到最后甚至已经是破音的哀嚎。
凄厉的声音激起在场所有人的鸡皮疙瘩。
四周都挺静的,除了高阳的哀嚎声和咚咚咚地磕头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佣人们眼睁睁地看着何穗岁将高阳踩在脚底下碾压,却一个人都不敢插手。
白小姐平时看着柔柔弱弱、温温柔柔的,没想到发起疯来这么狠,谁都拦不住,谁都不敢拦。
看着地上不断泅开的血渍,何穗岁就像疯了一样浑身神经质地颤抖,脸上的笑容越发变态扭曲:
“怎么,你不是很傲气吗?你不是宁死不屈么?”
“怕什么,你到底在怕什么啊?”
她的笑声仿佛狂风裹挟着树叶沙沙作响,阴森得可怕。
“够了,够了,可以了!”向北辰被她这副癫狂的吓到了,“再这么下去的话会出人命的。”
“我、我原谅他了,你让他走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就连语句都磕磕绊绊蓄意不清。
闻言,何穗岁缓缓松开手,盯着红得宛若要烧起来的手掌,蓦地笑了一声。
“呵,还不快说谢谢。”
她一脚踢向了高阳的屁股。
“谢、谢谢。”高阳说完这句话便昏了过去,无论何穗岁怎么用脚踢他都踢不醒。
“真无聊啊……”她吐出一口气,将目光移到一旁战战兢兢的佣人身上。
那人看她在看自己,蓦地打了一个寒噤。
“你,派人把他送到医院去。”何穗岁垂眸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真脏。
都一个样。
“你说好的讲理呢?你就这么讲理的?”等到高阳被人拖出去,向北辰才敢这么问。
何穗岁瞄了他一眼,走到他眼前,缓缓摊开左手。
红润的手心上赫然用记号笔写着一个大大的“理”字。
“我说的没错啊,以理服人,理不就在这儿么?”何穗岁说完,轻点向北辰眉心,“再说了,我是去为我家小孩撑腰的,又不是真的去和他讲理的。”
“笨。”
最后一声宛若蜻蜓点水,或许何穗岁本人并没有放在心上,却在向北辰心头荡起一圈圈涟漪。
好像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个人,无论立场无论对错,一直偏袒着他。
“偏爱”
除却这个词,向北辰再想不到其他。
他下意识咬了咬下唇,唇上惨白一片:一定要把她留在身边。
哪怕只有这一点点的眷恋与偏爱,他都不想拱手让人。
“我去洗个澡,你一会儿记得好好写作业。”何穗岁双手抱臂,宛若一个严厉的家长,“写不完别想睡觉。”
说完她就大步流星地奔向浴室,挥一挥衣袖,不留下一片云彩。
不知道该怎么说。
虽然过程很暴力,但她还是在乎自己的。
日后无论自己做什么,她都会原谅自己的。
想着,向北辰缓缓咧出一个病态且苍白的笑颜。
“阿啾!”刚脱下衣服的何穗岁打了个喷嚏。
她擦了擦鼻子:
谁在背后念叨我呢?
算了,不管了,好好洗个澡,舒舒服服睡觉。
说完,她就钻到了浴缸里。
偌大个浴室中没有一丝水雾,水是凉的,像夏天的冰棍那么凉。
何穗岁看着自己手腕上道道红痕,有些已经结痂,有些甚至还在渗出血珠,里面藏着细碎的玻璃碴。琇書網
她小心翼翼地将陷进皮肉中的薄玻璃掐出,缓缓将伤口泡到冷水里。
冷水止痛,这是她前几世总结下来的经验。
合上眼,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之前与高阳对峙的神情。
她手握啤酒瓶,猛地向土墙上一砸。
“啪——”
烟尘溅落,原本完好的玻璃瓶瞬间分崩离析,变成了折射着光芒的碎片。
她拎着那半个破碎的玻璃瓶,手上的伤口不住冒血,锋利的断裂处直指高阳咽喉:
“就是你动了我家孩子。”
“对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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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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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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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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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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