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穗岁忽地露出一个微笑:“好啊,你想去哪里。”
“不清楚,但哪里都好,我不想再闷在这个地方了。”
沈清棠忽地起身,朝着窗户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格外的轻,像是踩在一个易碎的梦上。
何穗岁能理解她的心情,毕竟自己也曾在这种地方很长一段时间。
“走吧。”她笑着伸出手,“我带你出去走走。”
***
说起来有些好玩,这还是第一次和长辈一起出来,有点奇妙。
何穗岁一脸乖巧,连同面前的饭菜一起。
“那家伙上学去了,基本晚上六七点钟才能放学。”
她说着,将烤好的蛋挞放在沈清棠面前,笑容甜美。
庄园里,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会惹得这位“危险”的前夫人发病。
女管家是见识过沈清棠不正常的样子的,很极端,很吓人。
虽然沈清棠现在的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又恢复了优雅知性的一面。
但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女管家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沈清棠有些拘谨地坐在何穗岁面前,拢了拢身上的针织衫,周身陌生却又熟悉的环境叫她十分紧张。
“我……是不是来过这里?”
她早已忘记自己曾在这里生活过。
在她混沌的记忆里仍清楚地记得有向北辰这么个人。
难能可贵。
“当然,你曾经在这里生活过,后来可能发生了一点事,不过没关系。”
“按理来说,你还是这里的女主人。”
何穗岁微笑着偏过头去,示意让佣人们都下去。
连同女管家一起。
忽地,沈清棠问了一句:“他呢?”
“他……”何穗岁措了措辞,尽量说得委婉,“去了另一个地方。”
沈清棠做了个“哦”的口型,乖乖垂首看着面前的苹果派,局促不安地眨巴了两下眼睛,目光游离。
“那、那个……也不用太紧张,这里也没什么人。”
“可你就很紧张啊。”
被说中了。
何穗岁脸上浮现了一抹尴尬的神情:
她当然会紧张啊,眼下这种情况就像是正妻见小妾。
怎么能不紧张啊?
真的,这个位面太离谱,她真的不希望在出现这么离谱的位面了。
仿佛猜到她内心所想,沈清棠轻声问道:“你是在因为我而感到紧张吗?”
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敏感,哪怕气氛有一点点不对她都能感知出来。
而且每次她感觉得都很准。
何穗岁突然觉得可能面前这个女人比自己有着更好的同感,她要是当神明一定会比自己更称职。
唉,自己可能也是疯了。
不对,自己好像就没正常过。
何穗岁长长叹了口气。
“你不必因为我感到拘谨。”沈清棠眼底一片温润,“我早已经不属于这里,我们离过婚了。”
天,她居然还能记得离婚。
她明明都不记得自己曾在这里生活过,明明都忘记了自己曾是这座庄园的女主人,却还记得离婚这件事。
可见,她混沌的记忆真是个罗生门。
话说回来,如果这个时候向北辰突然回来,自己应该很难收场。xǐυmь.℃òm
何穗岁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管怎样,等到他们母子相认之后自己要好好养老。
至于救赎什么的,让亲妈来,她这个小妈靠边站。
还未等她再叹上一口气,一朵洁白的纸巾花忽地出现在眼前,搞得她一愣。
“送给你。”
那是一朵非常漂亮的用纸巾叠成的海棠花。
恍然抬头,正对上沈清棠一双氤氲着暖意的眸子,何穗岁一时间愣了一下。
这副样子好像她真的是个小辈,而沈清棠就是慈爱的长辈。
但若真论年纪的话,她不知道该算是沈清棠多少个曾祖辈。
“谢谢。”何穗岁将花小心翼翼地接过。
“好看吧?”沈清棠忽地展开一个更为灿烂的笑容,如炫耀成绩的学生一般单纯,“这是我无聊时跟疗养院的那帮小姑娘学的,每天都会折上一朵,用来打发时间。”
“那……那些花呢?”何穗岁记得她的病房非常整洁,一朵纸花都看不到。
“扔了。”
“扔了?”
沈清棠看着何穗岁一脸不解的模样,噗嗤一笑:“当然是扔了,我留着又没什么用,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哦对了,你平时都会做什么?感觉你们这代人和我们很不一样。”
“你喜欢看书吗?平时都会看什么?我记得我以前有过好几本书,后来都被我扔掉了。”
看着好奇、兴奋且健谈的沈清棠,何穗岁感觉她好像……
有点思维奔逸。
有时对于她来说,候健谈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我平时也不看什么书,这样吧,吃完饭我带你去我房间看一看。”
说到这里,何穗岁突然想起了自己房间里还摆着一本《如何判断自己不是精神病》。
救命!
一会儿赶紧把那本书收起来。
听说能去何穗岁的房间,沈清棠又有些拘谨了起来,怯生生地问道:“可以嘛?”
这个表情!这个表情!
绝了,跟向北辰那混小子一样。
不愧是亲生的!!!
何穗岁觉得她一举一动都有向北辰的影子,或许应该反过来这么说。
这就是遗传的强大吗?
哪怕没见过面都能这般相像。
“当然可以。”何穗岁笑了笑,“没准过两个月我就能给您办出院手续了,到时候咱们住在一起,也没什么能不能的。”
一听到“出院”两个字,沈清棠眼睛都亮了。
甚至都是bulingbuling发光的那种亮!
她抿了抿嘴,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谢谢。”
看着两人局促却又相敬如宾的场景,弹幕开始嘻嘻哈哈——
:“感觉向北辰他妈好欢快好活泼啊,为啥儿子就那么阴郁呢?”
:“这个阿姨好可爱好漂亮好有气质,虽然生病了,却这么理智清醒,真的很难不粉啊!”
:“我觉得穗姐面对她的时候害羞了,这就是姐姐大人的魅力嘛?”
:“话说精神病都会像小孩子那样吗?为什么我们这边的精神病都是对人又打又骂的,相比起来,向北辰他妈更像是个少女,对什么都好奇甚至还有点青涩。”
:“可能这就是大家小姐的教养吧?不得不说,我有点好奇她发病的时候有多疯狂了。”
:“哈哈哈,估计到时候穗姐左手沈清棠右手向北辰,两个人一起闹,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倒也不至于,毕竟穗岁永远的神,穗岁永远单身!”
:“永远单身那个我见到你好几次了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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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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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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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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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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