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觉得也是这样的,他跟推行“经济犯”法挂到了一起,这就是说:你执行也得执行,不执行也得执行,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Χiυmъ.cοΜ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父亲气愤地说:咱们怎样应对,让我想一下再告诉你。
好的,兄弟,俺听你的。
父亲撂下电话,通宵未睡。他没有将这消息马上告诉母亲,只是说有点事今晚不回去了。他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走马灯似的转来转去,思考着如何去应对。父亲回到祖国,满怀希望地想甩开膀子大干一场,把在苏联失去的一切再捞回来,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回国还不到两年的时间,迎来的竟是日寇对中国东北的野蛮占领。他义愤填膺,想走又走不出去,想留又不甘心受蹂躏。此时,他已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回国后又接连生了两个孩子),为了妻儿和家庭,他无计可施,只好忍气吞声地挨下去。不过一有机会就去做一个血性中国人应该做的事情。他注意到,再次回到他身边来的关涛,在行动上有些异常。当他掌握了他的内情后,不仅没有驱逐他,反而处处给他提供一些方便,他可以作为店里的一个特殊员工,想出去就出去,想回来就回来。一次他发现从外边回来的关涛情绪很焦灼,就把他叫到办公室里掩上门小声地问:
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嗯。
能跟我讲讲吗?
关涛很聪明,他是了解父亲的,就将遇到的难处无保留地说给了父亲听。原来,他们从内地给抗联战士买了一部分枪械,不想在运输中半路上被一帮无行的土匪给截下了,这些土匪心中可没什么抗日救国的情怀,只认钱,放出风来:如果给他们撂下五百块大洋的买路钱,他们可以原物归还。关涛跟地下党的同志上哪去淘换这么大的一笔钱啊!他为此焦虑不安。父亲听说后点了点头说:
这笔钱我来出。
真的呀,掌柜的?关涛一听欣喜若狂。
嗯,父亲在他肩上轻轻地拍了两下:只是你要再等两天。
没问题,那帮混账土匪说了——妈的,有朝一日俺非让他们都去见阎王不可!——啥时候拿钱来啥时候就还货。
好,就这样。
当晚父亲回家就对母亲说:你能给我挪出五百块现大洋来吗?
母亲问:你有什么用?
父亲如实地跟她说了。
噢,是这样!要的很急,是吗?
嗯,是的。
可这么多俺一时也凑不出来,你是知道的,前两天进了一批货,刚把手头的现钱转出去了,俺这会儿能给你凑的也就是你说的那个数的一半吧。
这咋整?
母亲看出父亲的焦急与为难来,便说:你等等。她转身进到了卧房里,不一会儿擎着她的首饰盒出来。
他爹,你挑几样先拿去当了吧,等手头宽裕了咱再赎回来。
真难为你了,他娘。
咋这样说话呢!咱这是为了谁呀,不都为的是咱们自己吗!
你说的是,不这样,咱中国人这辈子也别想把腰直起来……
这以后,只要是对抗日有利的事,父亲总会慷慨解囊的。他虽忙着做生意。但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时局的变化。他听说日军在太平洋战争中被美国打的丢盔卸甲,在中国战场上国军转败为胜,把日冦一百多万精锐部队打得焦头烂额,四处逃窜,真是欢欣鼓舞,拍手称快。小鬼子,你兔子尾巴长不了!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达头儿了!然而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节骨眼上,小鬼子竟想拉自己加盟,为鬼子兵提供军粮,这怎么可以!是的,他即使一把火将铁力的滨珠制米厂全烧了,也不会跟他们合作的。他在办公室里思虑了整整一晚上,最后拿起电话,对那头的王继尧说:
你告诉鬼子,我们是商人,无意参与政治。如果我们的经商行为触犯了你们的法律,我们可以将工厂关门歇业。
好哇,兄弟!那边立刻传来王继尧兴奋的回话:这正合我意,他们想拉咱哥俩上贼船,想的好!
他撂下电话,立即如实地向皇军传达了自己的意向。藤野少佐听后大怒,立马脱去了伪善的外衣,露出了他豺狼的本质。他命令拘捕了王继尧,又指使他手下的小川准尉——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莽夫——带着一小队鬼子兵把制米厂团团地包围了起来,又派人闯进去,将库房里未加工的稻子和已装袋的大米一一进行了清点,然后封存起来。小川准尉回来兴致勃勃地向藤野少佐汇报说:
厂区里停放的已加工过的和未加工过的稻米,总共是八百五拾三石,足够我们一个纵队半年的口粮了。
你统计的准确吗?藤野少佐扶了下他鼻梁上的近视镜,态度十分严肃地问。
小川准尉挺直腰身很响地碰了下靴跟儿严肃地答道:准确,斤两不差!
藤野揉搓着光秃的下巴笑了:他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哇!这样我们就可以分文不花地向参与今冬围剿的大部队输送上好的军粮了。哈哈,天皇陛下万岁!
他们双双转身面向墙上悬挂的武士道旗,玩偶般地肃立全身高声喊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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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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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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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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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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