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请出示你的护照!
三姑瞅也不瞅他说:谁是你的公民?
毛马上更正:对不起,小姐,请出示您的护照!
不是检查过了嘛!
我看到了,没有。
三姑不满意地乜了他一眼,从皮夹里掏出护照本本扔给他:给!
毛细细地翻看了一下,且把护照上的照片跟她本人对照了一下,见没有什么瑕疵这才把护照还给三姑。三姑没有马上接,却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很好。
那你为什么还要检查?
这是例行公事,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三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过护照随手扔在了旁边的副驾驶位上,一踩油门,汽车呼叫一声疾驰而行,车轮带起的泥浆溅了毛占魁那崭新的军大衣一身,而这时三姑却扭回头来幸灾乐祸地冲他格格地笑起来。毛占魁欲怒,可车已风驰电掣地跑远了。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掏出手绢擦脸上跟衣服上的泥浆,擦着擦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蓦地停住了。琇書蛧
上等兵同志!他向正在执行公务的谢明喊道。
有!上等兵迅速挺直身体应道。
刚才驾车过去的可是对岸远东商会会长家的刘小姐?
是的,中尉同志!
毛狠狠地在自己戴帽子的头上擂了一下:嘿!我怎么就没认出她来呢!
谢明不解地问:怎么了,中尉同志,有什么情况吗?
毛摆摆手:没有没有,继续执行你的任务吧。
是,中尉同志!谢明敬了个礼转身继续他的安检工作。
毛占魁一边倒背着手来回走着,一边自言自语的喃喃道:是啊,她比我想象中的那个妹妹更加俊俏、更加辛辣!可越是这样越让我感到——销魂!
这次邂逅以及对他制造的那场恶作剧,三姑转头就忘记了。她去共青城办完差事后,开着她那辆溅满泥浆污垢的雪佛兰跑车,又照例去了她哥哥那里。她人还没下车就冲屋子喊:嫂子,快让他们给我烧水,我要洗澡!
我母亲迎了出来,一下捧住三姑那被春风吹红了的脸,亲昵说:嘿!小心肝,看你脸冻的,就跟刚出水的芙蓉一样鲜,俺真想一口把你吞肚子里去。
三姑回报说:这正好!我恰巧想找个暖和的地方歇歇呢,你肚子里又暖和又舒服,就让我立马钻进去吧。
说着就跟母亲搔起痒来。两人又是喊又是笑地闹了一会儿。等疯狂完了,三姑一抬头看见了几天前过口岸时遇见的那个苏军中尉,正咧着嘴站在台阶上冲她乐,她不禁一愣,随口问道:咦,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毛走下台阶笑眯眯地说:这是我的家——更确切点说,是我哥哥的家,我为什么不能来?
三姑恍然大悟:啊哈,你就是哥嫂常在我跟前提起的那个混血的老鸹子吧!嘿,那天我咋就没把你给认出来呢?
毛占魁马上更正道:不是老鸹子,是夜莺,一个既帅气又会唱歌的夜莺!
好好好,夜莺。三姑取笑道:一个既滑稽又官气十足的夜莺!
毛也回敬道:你,一个美的令人吃惊又长满利刺的玫瑰,我是着实领教了你的厉害!
说着,两人都禁不住呵呵地大笑起来。看到这种情景,站在一旁的母亲不由得有一丝愕然:咋,你俩这以前已见过面了?
三姑笑着说:何止见过面,他还正经八本地找了我好一顿麻烦呢!
是嘛?母亲故作生气地说:那可不行!这是俺家的公主、三小姐,你可不能找她的麻烦。
毛赶忙解释道:不不不,那是执行公务,执行公务,而且是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做出的事情,纯属误会!
三姑故意贬损他说:莫不是当了官儿手中有权了故意在我这小民跟前耍大牌吧?
不是,绝对不是!毛赶紧申辩道:我一个下级军官算是哪门子官儿呀!好了,亲爱的妹妹,我梦中的美人儿,隔在咱们之间的误会解除了,让我拥抱拥抱你吧。
说着便冲三姑张开了他那长长的手臂,三姑笑着迎了上去。毛在热情地拥抱她的同时,又趁三姑不防顺便在她唇上飞快地吻了一下。三姑迅速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用俄语小声地说:喂,老鸹子,回答我,你在跟别的女士拥抱时也是这样的吗?
毛不以为然地瘪了下嘴说:那就另当别论了。
放肆!要不叫看在哥哥的面上,我非……
非怎么样?
非打你一记耳光不可!
我情愿让你打,来吧。毛把一半脸迎了过去:但我要声明,你打完了我照样还会吻你的,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太爱你了!
三姑死死地盯着他眼睛,从喉咙深处冒出了一句:讨厌鬼!毛占魁得意地笑了起来。母亲才来俄境几年,还听不大懂他们说的俄罗斯语言,就问:喂,喂,你俩在那儿嘀嘀咕咕说些啥呀?俺咋一句都听不懂呢。
毛神秘地挤了挤眼睛说:没说什么,只是随便聊聊,确切地说是在聊我们这些年来的离别之情和想念之情,你说是吧,妹妹?
三姑没有迎合他说,只是冲他斤了斤鼻子。母亲说:那你们用中国话大声说不行嘛,干嘛一会儿声高一会儿声低的像在说悄悄话。
是吗?
是这样的吗,嫂子?
三姑跟毛对了下眼光,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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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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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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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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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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