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时候了。
杨彬雅听了很是不解:你说什么呀?什么是时候了。
兑现俺过去说过的话呀!
什么话?
杨还是不解。于是刘便将详情跟夫人细说了一遍,杨听了很是赞成:是呀,这两个苦命的孩子,分离了这么久是该让他们见见面、认认亲了。于是三姑到达黑河小镇的当天,刘振庸就捎信给父亲。
父亲听说可以跟阔别多年的妹妹相见了,心情很是不平静,是啊,一晃十多年过去了,这期间他几乎天天都盼着能跟妹妹见上一面,如今这个愿望终于要实现了,这怎能不由衷地让他感到高兴呢?他一早起就面带微笑,而且时不时地就哼唱两句。他的这一不比寻常的特殊举动,被跟他形影不离的瓦夏看在了眼里,当问清了缘由他很替父亲感到高兴,吃饭时他坐在父亲的对面瞅着父亲的脸问:妹妹长得漂亮吗?
父亲瞪了他一眼:你干嘛要问这个问题,啥意思?
没……没啥意思。瓦夏不好意思地搔了搔他那头卷发说: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她这会儿长的什么样儿我也说不清楚。
我想她一定长得很漂亮。
我想是吧,那年我偷偷地过江隔老远看了她一眼,她的确变化挺大的,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大不一样了,穿一身洋服,头发烫着,娇滴滴的,俨然一副富家大小姐的样子。
我说嘛!见了哥你我就知道妹妹长的啥模样了。
别瞎说!我没那么好看。
就是嘛,我有一说一,从不说瞎话!瓦夏说,过了一会儿,他咽下一口饭又说:哥!
什么事?
你过江去见妹妹也带上我好吗?
这关你什么事,你老实在家给我呆着吧!父亲故意沉下脸呵斥道。
瓦夏不高兴地噘了噘嘴:哼!你不让我跟你去也罢,反正总有一天我会见到妹妹的。
父亲扭过脸去偷偷地笑了。
父亲跟三姑见面既是快乐的也是辛酸的。当父亲走下马车,等候在刘府门前的三姑虽多年没有见到哥哥了,却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她飞奔过去一头闯入了哥哥的怀中,边哭边用小拳头捶打着哥哥的胸脯,连声说道:哥哥,你真狠,你真狠!我那么小你就忍心把我撇下不管了!……
父亲眼里也含着泪,任凭她去捶打,过了一会儿他用手托起妹妹的下巴,在她脸上细细地看了看,然后叫着妹妹的小名说:你不要怪我,那时我也是没有办法,正像叔说的那样,我要把你带走用不了多久就会把你饿死的,因为我啥能力都没有,连自己都养活不起,还能养活得了你吗,你说,是不?
那这么长时间你咋不来看看我呢?
看过的,看过的,我那天来正好赶上你在保姆的陪伴下坐车去上学,在车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你还歪头瞅了我一眼。
我当时没有认出你吗?
没有,或许是我当时穿的破破烂烂有点太寒碜了,你没有认出我来。
那你为什么不唤我一声?
我想叫了,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因为我从你的着装上和有佣人的陪伴,看得出你过得很好、很滋润,而我——一个小学徒的——除了一身破旧的衣裳外什么都没有,我要叫你,不但带不走你,还会勾起你的伤心。
你咋知道?
自己的妹妹我怎会不知道!……
兄妹俩相拥着对看了一会儿,不由得破涕为笑。这时,站在一旁的刘振庸和杨彬雅连忙说:好了,好了,快进屋里去吧,兄妹俩有话慢慢说。xǐυmь.℃òm
父亲在刘府里住了两天,见妹妹跟她的养父养母已经完完全全地融和到一起了,在这种时候提出要带妹妹走,既不通人情也毫无意义了。他离开前给妹妹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我那边也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好的,哥哥,我现在还在奉天读书,等我回来的,一有空儿定会到你那里住些日子的。
父亲到家,瓦夏问的头一句话就是:妹妹好吗?
好。
她什么时候能来咱家?
她在外地读书,这次回来是度暑假,过几天还要回去,暂时没时间来咱家。
瓦夏遗憾地吹了声口哨。
不过,来咱家看看,或住些日子这是肯定的事,因为这里是她的哥哥家呀,而且、而且还有……帅气的你呀,是不是?
原本遗憾的瓦夏听父亲这么一说,立马又高兴了起来,拍着巴掌说:太好了!太好了!但愿她能早点来。回头他又煞有介事地问:哥!
嗯?
你在妹妹跟前提起过我吗?
当然!
她都说我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
瓦夏又一次地感到了失望,然而就在这时父亲微笑着将一卷硬硬的写生纸递到他手里:给!
什么?
你打开看。
瓦夏迅速地张开来,只见纸面上用速描的笔法画了一幅女孩子的肖像。
呀,真漂亮!这是谁?
妹妹呀,父亲说:她听说你想见她,又没有机会,就随手画了幅自画像给你。
瓦夏看得爱不释手:她线条是那么的流畅,构图又是那么的传神,妹妹真的就跟画里画的这样吗?
父亲点点头:是的,除了带点俏皮的样子外,其他地方都像。
妹妹画一手好画!瓦夏赞赏道。
父亲说:她在养母的精心教诲下不但会画画,还能弹一手好琴,说一口纯正的流利的俄罗斯方言。
真的?
这我能跟你撒谎吗?不信等她来了你看。
妹妹真棒!瓦夏说着,把手里的三姑自画像送到嘴边很响地亲了一口。
父亲故意装出一副不高兴地样子说:你干什么呢?
我……我什么也没干呀。
可是当父亲一扭头他立刻又在三姑的自画像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就这样,在瓦夏的内心深处,对尚属陌生的三姑,留下了一股浪漫的思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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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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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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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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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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