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这一桩桩一件件他意识到,自己的名声在民间糟糕透了,倘若继续这样下去,无疑将要面临一场灭顶之灾。虽说平日里小心谨慎、处处提防,但是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你躲过一时躲不过永久啊,是吧?他把心中的不安说给与他狼狈为奸的黄师爷听,黄师爷想了想说:你换个模样儿给民众就没事了。咋换?总不至于让大老爷俺脸上戴个新面具吧?黄师爷笑了:大老爷领会错了,小的意思是让大老爷在行动上改一改。哦,咋改?譬如吃斋、信佛、积德、行善啊什么的!夏白帖摸着下巴思忖了一会儿: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不难,不难!黄师爷一边摇头一边说,每逢四月八庙会,你就去南山庙进香,给佛爷留下些香火钱,再施舍给路旁的叫花子几个铜子就可以了。这就能消灾免祸?嗯,是这样的,大老爷!
夏白帖真的就照做了。只要南山有庙会,他就必去不落。为了给庶人百姓一种慈悲为怀的假象,他平日里手中总是擎着一串佛珠捻来捻去,说话唠嗑也不忘念叨那句:阿弥陀佛!……他真的就改邪归正,皈依佛门了吗?非!是狗改不了吃屎,他一如既往,过去咋贪如今还咋贪,只不过手法做的比从前隐蔽一点罢了,一些知道他根底的人照旧把他视为恶魔,尤其是以王庄为首的莱洲弯一带的乡民们。
也活该他遭报应,就在这一年四月八庙的头一天,与王庄比邻的万家庄发生了一起人命案。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庄里有一个大户人家,有良田百亩,一砖到顶的瓦房十余间,骡马数十匹。户主生前娶一妻一妾,都住在一个屋檐下。发妻生有一儿一女,妾至户主殁无生育。户主跟发妻相继去世后,家业就由已成年并娶妻养子的儿子继承。户主临殁前曾有一遗愿:妾在他身后如有意改嫁,可赠良田五亩,牲畜四匹。如继续留家守寡,可赡养终生,儿女都不得慢待。户主亡时这妾年不过三十,年纪轻轻又怎愿守寡呢?其实这小妾在其主活着的时候就跟家中的一个姓魏的管家勾搭成奸了,两人正是情浓意浓之时,这时候离开怕这情缘就断了,更何况在这府中生活优裕,她已这个年纪即便再嫁,怕也找不到什么富贵人家,因而她暂时也就没有改嫁的想法。这家儿子也是孝顺的,严守父亲的遗命,对这位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姨娘也是以礼相待,好生奉养从不曾亏待过。然而,令全家人都没有想到是,这新家主在其父殁世不到三年,也得急病撒手人寰。他身后留有一妻一女一子。妻比姨娘小两岁,女儿刚满六岁,小子才三岁。这么一来偌大的家业没个男人主事了,这让姨娘和她情人心思活泛了起来。
男人过世,妻年轻,自己顶着这样一大爿家业很是无主,就跟已过门的大姑姐过从甚密,大姑姐对她们也十分的体贴照顾,在大姑姐的协助下,少奶奶开始接手家业主持家中事宜,这一切打乱了姨娘的计划,让她很是嫌恶。她原以为少主一亡这个家她就可以说了算了,可没想到少奶奶在大姑姐的支持和怂恿下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和奸夫做梦都想霸占这爿家业,但要达此目的就得把少奶奶跟她的一双儿女起出去。开初,他们怂恿少奶奶携儿带女改嫁,少奶奶不但不从,还将此事说给了大姑姐,大姑姐将他们骂了个狗血喷头。这让他们恼羞成怒,利欲熏心恶念滋生,为了达到霸占别人家产,从此二人再不用偷偷摸摸过日子的目的,他们生出了将这一家三口彻底给灭了的心思。他们决定晚上睡着后行事,执刀者自然是魏管家了。这天夜里三更已过,姨娘偷偷地打开后门将魏管家放进来。魏手持一柄锋利的柴刀,直奔少奶奶和她一双儿女的寝室,寻到少奶奶正要手起刀落,微光中见少奶奶皙白的胴体跟妩媚的面容便顿生邪念,放下柴刀剥光衣裳伏身上去,少奶奶猛一睁眼见是他,就连呼带嚷地跟他撕打起来,睡梦中的两个孩子也被惊醒。魏管家见诱奸不成,便重新捞起柴刀对准少奶奶的身体就是一顿乱砍,少奶奶拼死挣扎,并呼喊一双儿女赶紧逃离,女年长些听懂娘的意思溜下床跑出屋去,子年幼吓得蹲在床下哇哇直哭,魏管家一连在少奶奶身上砍了数十刀,少奶奶才倒在了血泊中,魏把手放到她鼻下试了试见一丝气息皆无,这才把带血的柴刀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翻下床欲走,忽见蹲在床下的小子正睁着一双乌黑的泪眼瞅着他,他气不打一处来挥起柴刀照准孩子的脖颈砍去,只听扑通一声,孩子的脑袋滚落到地上。他出了屋四处寻觅不见那女孩,就在他转到后院准备从后门逃离的时候,看见一垛麦秸,心想这丫头会不会藏在这里边,就把柴刀插到里边一阵乱搅,随后扔下柴刀逃离了现场。
wWW.ΧìǔΜЬ.Cǒ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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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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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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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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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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