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夏知县在莱州湾一带是个出了名的人见人恨的大赃官。他没入仕途之前,是个牲畜市场上的“捂行人”,俗称“掮客”,他通过给买家和卖家牵线搭桥从中捞取好处费。干这行的人多半都很滑头,他更是如此,故人称他“耗子精”。平日里没事他就缩缩个脖儿、躬躬着腰、揣着手蹲守在市场上旮旯里,由于年头久了,他对这一地区的牲畜行情挺熟,一些外地的牲口贩子都愿意找他牵线搭桥,故结交了几个贩牲口的大主儿,其中有一个打张家口那边过来的陈掌柜的,他不来则罢,一来就是百八十头,而且认准了由他给牵线搭桥找买主儿,每次生意做成陈掌柜的都要送他不蜚的佣金,日久天长两人成了好朋友。陈掌柜的是个实在人,回回来都不空手,给他带些家乡的土特产来,而且对他提供的商机笃信不疑。夏掮客一开始也尽心尽意,但后来见陈掌柜的大把大把地往里收银子,心里很是羡慕,到后来竟嫉妒了起来。是呀,自己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在牲口市场蹲守了这么多年,也不如他陈掌柜的几个来回拿走的银子多。他也想大把大把地往里收银子,大口大口的吃肉喝酒,却不想经历人家长途贩运牲畜的艰辛和劳苦,以及随时可能遇到的危险。他深信“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得横财不富”的道理。他思来想去,最后把目光定格在老朋友陈掌柜的身上。在牲口买卖行里有“货到地头死”这一说,他何不用来为自己发家助一把力,更何况陈掌柜的又是那么地信任他。于是,他设计好后就在这一年的春季,给陈掌柜的发去一封函,说近来的牲畜行情十分看好,让他不失时机地贩一批牲口来准有好回报。陈掌柜的当真,便倾尽所有的家底,又借了一大笔款子,贩了七、八百匹蒙古草原上的马来。然而,情报是假的,牲口来了没市场。这么多牲畜要吃要喝,还时不时地有患病死去的,如不尽快处理出去,压在手里时间越长赔得就越多。夏掮客假惺惺地出面帮忙,他暗中联络了几个当地的牲口贩子,以极低的价将这批蒙古马收购了来。陈掌柜的这一下赔了个倾家荡产,在回家的路上想到有那么多的饥荒要还,又看透了他视为好友的夏掮客,实际是给自己下了个套子,他又气又急又窝囊,就买了一包砒霜参酒里喝下去,一命呜呼!
这陈掌柜的走了不到一个月,市场的行情就好转起来,夏掮客跟他那几个新搭档不失时机的将这批蒙古马顺利地出手,最终闹了个满堂红。他手攥大把银子做啥好呢?受“高人”指点他一不做买卖,二不放银子,而是将钱投在了仕途上。清朝末年由于官场腐败开始卖官鬻爵,花个千八百两银子,就可买个县太爷的官帽戴戴。民间有这样一套嗑儿: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这比做买卖放银子来钱都快,而且荣宗耀祖名利双收。就这样,他分两步走,先用手中的银子捐了个七品知县的“闲职”,然后又左挪右借坑蒙拐骗地弄到了另外一笔银子贿赂上司,将“闲职”换成了“补缺”。于是他这个牲口市场上“掮客”,从此便坐上了县太爷的位子,开始了他吃脏敛财的生涯……
常言道:“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别进来”,夏知县不仅照此办理不走样儿,而且把这句话用到了极致。他暗中立下了个规矩,开堂以后惊堂木一响,打官司双方跪地先得向他亮银子——当然不是说,也不是拿现银——而是暗中向他打手势。伸出一巴掌,就是五十两,倘若两巴掌落地那就是一百两。抬起来再落地就是翻一番。如果落地的不是巴掌而是拳头,那就意味着要出一千两,伸两拳头就代表着两千两……夏知县就依据这个来断你官司输赢。然而这仅仅是他众多敛财方式的其中之一,只要能给他金库里增加银两,他就不择手段。他上任后做的第一桩事就是让黄师爷给他提供一本花名册,把全县的士绅、商贾、作坊老板及家境宽裕、手头有俩闲钱的户主,无一例外的全都囊括到其中来,他跟他家里谁要是过生日、结婚、生孩子、死人、病愈……等等诸如此类的红白喜事,他都一概下帖子,他心里明镜的,接帖人即使本人不到场,也得差人送红包,少则二、三两,多则十数两,一个庆会下来,千八百两到手。这样的事一年总有个四、五起。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有时他家老爷子或儿子、孙子一年竟过两次生日,这就是平月过一次,闰月再过一次。有的实在受不了他这种搜刮,就想法儿躲,他知道了就给你记录在案,一遇机会他就叫你加倍偿还。有个做鞋帽生意的老板,逃了几次“吃请”,他就差人把别人货错放到他的进货车上,说他浑水摸鱼,沾人家的便宜,打了四十大板,罚了五十两白银,还投进大牢里关了六个月。这老板又气又恨,大病一场,险些没去见阎罗。县里的子民们惧他、恨他,不敢当面说,就在背后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夏白帖。一是“夏”跟“下”同音,二是他下帖子请吃是假,往手里搂银子才是真,所以他下的帖子是白帖,两相合在一起就成了夏白帖(下白帖)。他知道这名字寓意不好,但又无法阻止人们这样叫。他不思悔过,反而越贪越厉害,在民间积怨日甚。一些被他陷害过的人,因咽不下心头的那口恶气,就总想寻机报复他。有一回一刺客夜间潜进他府里,若不是他危难中急中生智钻进了姨太太的炕洞里,把脸和身子抹成一麻黑,刺客没认出他来躲过了一劫,说不定早就到阎罗那里报到去了。自此,他变得风声鹤唳、胆战心惊、惶惶不可终日。这时,就有人——其中包括黄师爷和杨班头儿——给他出主意,让他花重金雇个贴身保镖,如影随从日夜守护在他身边左右,这样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雇谁呢?这个人必须是身高马大,武艺超群,而且还能对他忠心耿耿,以死相救。是啊,找遍整个莱州湾谁又最具备这个条件呢?杨班头儿向他举荐了祖父……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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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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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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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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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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