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有人朝咱甩石头子儿。
振庸转着头四处看了看:没人啊,会不会是自己从上边滚下来的。
嗯,或许是!
可祖父的话音刚落,又一块石头落了下来。祖父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跟振庸绕到了石砬子后边,只见文嫣前仰后合地趴在上边的那块悬石上笑个不停。
哦,咋会是你?
见是她两人都显得很窘。文嫣笑够了拢了拢掉在额前的头发说:
你俩干嘛老猫在这里?整个庄子掏遍了也不见你俩的影子。
祖父低头瞅了她一眼问:你找俺俩有事?
自然。
是不是九爷让你来找的?
是又怎样?
那,那……俺们可不敢去见他。
为啥?俺爷爷是老虎还是狮子?
那倒不是。
那你俩为啥不去见他?
俺们……俺们给他……还有全村的老少爷们儿……丢脸面了。
那又怎样?
振庸插嘴道:俺们怕他老用话贬损俺俩。
你咋知道会是这样?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祖父说:出了这大事爷能不生气吗?
文嫣说:俺看他没咋生气。
振庸说:你别遮了!
文嫣说的很肯定:就是嘛!
祖父说:俺们情愿让爷结结实实地揍俺俩一顿,可就是……
文嫣笑了:可就是啥?
就是,就是……不敢看爷那张生气的脸。
振庸附和道:嗯,是这样的!
那这么说你俩是不想去见爷爷了?
嗯,祖父说:俺先头说了,俺俩做了没脸面的事不敢去见爷。
振庸接着说:要不是为这俺们早就去了。
那你俩这辈子也不想去见爷爷了?
祖父跟振庸对看了一眼,把目光转向一边点了点头:嗯,一辈子!
这让文嫣很犯难,心想:他俩要是真这么拗起来不去咋整?爷爷对自己的嘱托不是要落空了吗?她蹙眉想了想灵机一动:
你俩听着,今儿是俺自己要来找你俩的。
祖父问:你找俺们会有啥事儿?
有点活儿要你俩帮着干干。
啥活儿?
院墙有一处塌了。
祖父说:想重新砌起来是不是?
对,你俩愿帮这个忙不?
那还用说,愿意!一百个愿意!可……
他们转念一想又打蔫了。
你俩怕见爷爷是吧?
祖父跟振庸一起点头。文嫣转了下眼珠说:赶巧爷爷今儿去城里访友去了,没在家。
真的?
两伙伴喜上心头。
俺还能糊弄你俩咋的!
那好,俺们这会儿正好没事做,就去你那里吧!
祖父说着回到刚才躺着的那块礁石上,穿好鞋子把褂子往肩头上一搭,也不顾文嫣在后边能不能跟上,就扯着振庸大步流星地向庄里走去。文嫣美滋滋地跟在后头,用眼瞄着前边两个毛头小伙子,想到他们一跨进院门冷不丁看见了爷爷,进进不去、退又退不出来的那副狼狈相,忍不住一次次地捂嘴乐:
嘿,瞧这两个傻小子!……
祖父一跨进院子没等歇气就扯着大嗓门吆喝道:把干活的家什都给俺预备出来,俺先去井台担两桶水来和泥。
他的话音还没落,九爷便从东厢房的门槛里迈了出来,振庸眼尖首先瞄见了,忍不住“呀”地一声惊叫了起来。xǐυmь.℃òm
你喊啥呀?祖父埋怨道:还不去……
他一回身也瞄见了冲他走来的九爷,话没说完就噎住了,张着的嘴巴合不到一起去。九爷捋着他那绺山羊胡笑着说:
你俩好难请啊!就差八抬大轿抬你们来了。
祖父和振庸窘得很,一时间竟不知道说啥好了,只是在嗓子眼里叫了两声“爷”,头垂得再不能那么低了。九爷没难为他们,把他俩推到瓜棚下坐下,然后对已进屋的文嫣喊:
把前日里俺从你三爷那儿带回的花雕端来。
知道了!文嫣应道。
不多一会儿,她用一只黑漆盘端出一小坛老酒和两盘下酒菜来,九爷站起身来亲自给他们身前的酒盅斟满酒说:
今儿陪爷喝两盅如何?
见九爷如此和颜悦色,两颗七上八下的心这才慢慢地落了地。
好,爷先喝!
九爷也没推让,一仰脖就把一盅酒周进了肚子里去,俩年轻人也学着老人的样子做了,就这样他们一连喝了四、五盅,脸略显微红,九爷这才乘着酒兴开始说话:
俺听你师叔师兄们说了,你们虽输了但还应付的不错,让他们实实在在地招架了一阵子,他们夺得这场擂主也实属不易啊!
祖父沮丧地说:可到头来还是输了,给爷现眼了。
振庸迎合道:就是。
九爷笑着连连摇头:话不能这么说!俗话说的好,胜负乃兵家常事。有胜就有负,有负就有胜,不可能总也不变。问题是既能赢也输得起。不能一输了就跟霜打的秧似的再也挺不起架来,听说你俩自打败下阵那天起,就没再进演武堂里习武,是这样吗?
祖父和振庸愧疚地点头:嗯,是这样的,爷。
为啥呀?
因为、因为……
祖父说了半句说不下去了。
因为啥?说呀!
因为,祖父瞅了一眼振庸鼓起勇气来说:俺俩看准了自己都不是那习武逞雄的料!……
没想到此言一出竟从九爷嘴里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九爷笑够了抹去眼角上的泪珠儿,道:
不是人家小看了你俩,是你们自己看扁了自己。
祖父跟振庸面面相觑有些懵懂。九爷接着说:说句心里话吧,爷老早就认准你俩都是块好毛坯,尤其是你(指指祖父),不但有灵性,而且身子骨也好,就为这俺才刻意扶持你俩,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
两年轻人恍然,随后不停地点头:是,是这么回事,爷这些年来在俺俩身上真是没少下工夫,俺们都看得出来。
可是,九爷说:有一点俺以前告诫过你们,今儿再重复一下,与对手较量时不能光动拳脚还得多动脑,听见没有,多动脑!九爷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兵书上说的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对打的当儿你要时时掌握对方的拳法,这同时还要不断地变换自己的套路,让他抓不到你出拳踢腿的规律,然后慢慢逼他就范,一旦发现他的破绽——那怕是一丁点儿——就立马抓住不放打他个人仰马翻。就拿这次打擂来说吧,一起根儿你已把他逼到台角边无路可退了,这时你只要适时改变一下自己拳脚的套路,就可以轻巧取胜,可你俩都没有,一套拳打到底结果让人摸透了你们出拳踢腿的规律,抓住你们不经意露出的一点点破绽反败为胜。你俩说是不是这样?
听了九爷这一番点拨,祖父和振庸的心窍豁然开朗,他们心服口服,心悦诚服,而且也弄明白了九爷为什么能带领王庄的师叔师兄们屡战屡胜的原因所在。九爷在他们脸上细细地观察了一番,然后一仰脖喝下盅里的酒,把酒盅重重地往桌上一墩:
说,你俩还愿意跟爷继续练下去不?
那还用说,爷,俺们愿意,一百个愿意!……
俩年轻人一叠连声地说。
好,愿意的话就把你们酒盅里的酒一口气给俺喝下去!
俩年轻人照做了,而且放下酒盅立马跪倒在地上给九爷磕了三个响头。九爷捋着胸前的白胡须呵呵地笑道:
起来,快起来!看见你们这些狗娃子跌倒了又能直楞楞地爬起来,老夫俺心里敞亮、敞亮啊!哈哈哈……
笑得他胸脯子都震荡起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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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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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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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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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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