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受伤了,住院了,不过过了这长时间也该痊愈了,他为什么不来看我,难道……
她立起身来,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用双手整理了一下略显蓬乱的刘海,然后扭过身来,目光盯着门口,等待他进来。可是进来的竟然是终日陪伴在她身边的女佣,而不是他。
咦,他怎么没跟你进来?
他说公事在身,还要急着赶回江那边去。女佣说着,将一束鲜花捧到了三姑跟前,这是他让我转送给你的,希望你早一点痊愈,把身体养得好好的。琇書網
三姑接过鲜花,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把它放桌子上了。
他给我送鲜花做什么?我要见的是他!
随后用一连串的俄语表达了自己心中的不满。女佣见她这样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做好了:
要不、要不我去唤他回来?
算了,算了,他不愿意见我,即使招他回来又有什么用!
那……女佣绞着手指不知所措。
三姑见她这副为难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这不关你的事,他不愿来见我就不来吧。
她侧脸看了一眼那束鲜花,觉得十分的好看,而且喷发出一阵阵浸人心脾的幽幽清香来,她又重新拿过来举到脸前细细地闻了闻,然后嘱咐女佣:
选一撙好点的花瓶,灌满水把它栽进去,然后放我窗台上。
女佣松了口气十分高兴地照办去了。
他已经来到我窗前,却不愿意进屋来见我,为什么?他忌讳我什么?难道我不是他的好朋友吗?即使他跟我没什么深交,可看在我哥哥的面上他也该来看看我呀……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他至今还没有忘记那天我打他的那一记耳光。本来嘛,他怎么能那么粗鲁、那么轻佻,随随便便就吻一个姑娘的嘴唇,而且咬住就不放,我要不打他那记耳光,此后他还不知要多放肆呢……可是,可是,他爱你——而且爱你爱得很深——才会那样忘形地热吻你。那天夜里在吉普车里你不是也有点忘形吗?你不仅吻了他嘴,甚至于还将他的下唇都咬破了,流血了,人家也没有因此怪罪过你。是啊,你那天做的有点过了,不该好端端地就抽人家的耳雷子,你该找个机会主动向人家道歉才是。好的,过两天的,我过江去看哥哥就顺便找他去……不过,仅仅是去道歉吗?不不,我还把自己心里的话一并都告诉给他……
这时,杨彬雅牵着一只卷毛狗从外边笑眯眯地走进来:嘿,我的小心肝,这么好的天,阳光明媚,干嘛还要独自一人猫在屋里。走,到花园里散散步去。
三姑答应了,跟她一起走出了房间。室外的天气的确温馨明媚的很,湛蓝的天空显得明亮而高深,阳光普照着大地,把园子里的花草辉映得很妖娆,和风贴着地面徐徐地吹来,使人在温热中感到了一丝凉爽。卷毛狗在她们前边奔跑着,不时地掉转身子向她们摇头摆尾地示好,偶尔还会欢快地冲她们“汪汪汪”地叫上几声。她们蹒跚着脚步沿着茸茸绿草地上的一条弯曲的小径走了一段路,在离前边一排小桦树林不远的地方,三姑突然停住了脚步说:先生!——她一直沿袭着过去的习惯这样称呼杨彬雅。
噢,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是的,先生,你愿意听我说吗?
当然,别人的话我是要考虑的,但你的话我总是愿意听的。快说,我这听着呢。
你不会笑我吧?
哪里,我怎么会笑你呢,我的小乖乖!
她亲昵在三姑的头上轻轻地拍了拍。
这些天来我在思考一个问题。我看也像,你在跟别人说话和办事时总好走神儿。
三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我是要改变一下自己的生活方式了。
哦,怎样改变?
嫁人。
是啊,你已经不小了,该考虑这个问题了。不过我想问你,你选好目标了吗?
选好了。
谁?
哥哥的挚友。
就是那个中尉?
对,毛占魁。
杨彬雅瞪大眼睛牢牢地看着她:就因为他救了你一命,为了报答他?
不,不是!
那是为什么?可据我知道你对他有好感但并不爱他呀。
是的,我过去是这么对你说的,因为我那时的确没有意识到我在爱他,我只觉得他人挺好的,是我接触的男人中最有男子汉气质的一个人。他向我表示了爱,我当时觉得挺好笑也挺好玩的,便一次次地捉弄他,然而他真的远离了我,我却有种失落感,一时间我竟搞不清爱情是什么了:是亲情?还是儿戏?……经历了这场劫难之后,我突然意识到,他爱我,我也爱他。我生活中真的是离不开他了,并希望把自己的一切都寄托给他。
杨彬雅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瞅着三姑的眼睛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就该摆脱一切羁绊大胆地去爱。
是的,我会这样的。
相信我,我也会帮你的。
我相信。
她们目视着对方,末了这对师生和母女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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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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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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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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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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