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额头靠在段乔熙的肩膀,不说爱也不说喜欢,只一遍遍喊着段乔熙的名字,仿佛那三个字成了他心底最深的执念。
段乔熙眯着眼来不及回应。
窗外隐约有了虫鸣,春天将将走完,牵牛花已经开了。
炎骁垂着眸子,眸色闪动,喊着段乔熙——我的身,我的心,我的喘息,从今以后都属于你。
等炎骁再变成人形,段乔熙已经满头满脸都是汗,发丝黏在脸上,没哭,但眼角通红,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炎骁抱着段乔熙躺下,静静吻在段乔熙的颈窝,抚着她的头,沉声说:“阿段......以后我保护你,...我会保护你,我保证。”
段乔熙从他怀里扬起脸,不知怎的这话听起来恁得让人鼻酸。眼泪一滴滴掉下来,顺着侧脸砸落到枕上。
她是很固执的人,固执得将目标凌驾到一切之上。可就像是夕阳落山时她会无端的低落一样,在听到他说“保护”的那一刻,她也会无端悲伤。
她在心里固执得向炎骁道歉。但没关系,她想,她总能卑鄙得原谅自己。就像在问出要不要交配时,她固执得认为不对,可最后还是这么问了。
段乔熙这种亡命之徒,逃过死神镰刀一次,就得时时刻刻警惕着。她一边想着命运是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一边又想其实自己是逃不过命运的。唯一的救赎,大概只有感情吧。
确定利用还是肯定感情,她做不出选择。但转头对上炎骁略有些无措的目光,她想,无所谓了吧,单选题做不出答案,那就做自命题、多选题。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被诬陷时没哭,死的时候没哭,遭遇泥石流命悬一线时也没哭。可忽然涌起来的委屈就是切切实实的把她吞没了。
就是那么突然,前一刻没想明白,觉得老子连死神都不怕,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如今不过遇上一个连丘山都算不上的小土坡,爬上去也不过就是动动腿脚的事,有什么可累,有什么可哭。
可后一刻你忽然觉得,你那么拼命,那么把多疑当安全感,不过是哭了也没人安慰你罢了。
姑娘流泪时也是无声的,静静的。看得炎骁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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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段乔熙又被太阳刺醒,撑着胳膊挡住眼睛,心想,必须得给这间屋子安个窗帘。
荒唐一晚,段乔熙累的连根头发丝都不想动。一转头发现炎骁浑然睡成了一只豹子,半只身子盖在她身上。她再睡不着,便借着日光打量炎骁的五官,手指在他鼻尖点啊点,而后划到嘴角,被他突然张口含住。
才发现炎骁竟然已经睁开眼了。
金色的眸子盯着段乔熙的前胸。她还穿着昨天那件炎骁的上衣——后来炎骁给她套上的。
段乔熙捂住他的眼,自己低头去看,见心口体表,虎视眈眈卧着一只通体纯黑的豹子。
觉得又搞笑又新奇,遂笑着说:“小墨鱼儿?”
雌性嗓子沙哑,却并不难听。炎骁抓住段乔熙的手,俨然已经化作人形,大掌带着那只小手移到唇间,细细密密的啃咬亲吻。
段乔熙眉头一跳,伸手抵住他火热的胸膛,说:“起床了,饿。”
炎骁闻言露了个坏笑,说:“饿?”
“......累。”
“哪舍得让你累?”
“你舍得。”段乔熙推他,“现在说什么都是鬼话,真让你得逞,指不定要怎么折腾人。”
“哪能啊。”炎骁终究是心疼,侧躺在她身边把人搂住,心想,真是煎熬。
爱就是煎熬,甜蜜的煎熬。
似乎一夜之间就懂了大哥为什么是个妻奴。
他八爪鱼似的缠在段乔熙身上,把人捆得动弹不得,一边摩挲她心口的兽纹,一边在人耳边小声说:“原来你这么喜欢我。把我装这儿了,嗯?”
多少雄性都想把自己的兽纹烙在雌性心口,可雌性只有一颗心,心里能装的,也就那么一个人。
“嗯,”段乔熙的脑袋瓜在他颈窝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罕见的打了个直球,闭着眼懒洋洋的说:“喜欢。很早就喜欢。”
这球把炎骁给打得愣了,他呜呜嗯嗯半天没说出话,最后腾得撑起来,揉了两把自己的额发,说:“你别是敷衍我。”
可不是,前几天还剑拔弩张的,昨儿个还管他叫金炎骁。她哪次叫他带上过他的姓。
虽说他联合狐王坑她在先,自知理亏吧......
段乔熙闻言瞪他一眼,翻身扯过被子不再理他。
“嘿,你果然逗我玩呢是吧?”
炎骁压下去对着她的脸,段乔熙就又转向另一边,最后把炎骁整的没脾气。恁大个人竟然撒起娇来,大脑袋压在她跟前使劲拱,一边蹭一边说:“我错了,错了成不。转过头来,给我看看。”
半晌后又去亲段乔熙的侧脸,烦的段乔熙把那大脸捧住,食指轻轻点了点他挺立的鼻梁,说:“从前怎的不见你这么能作弄人。”
“从前你也得给我机会啊,”炎骁说,“那天我不过亲了你一下,我看你就要提刀来砍人。吓得我一中午没睡着,我以后还哪敢。”
“中午没睡,原来是被我吓得?”段乔熙瞥他一眼,“我还当是火气太大,一中午全花在消火上了。”
炎骁没脸没皮,竟然还点了点头,“就是吓得。吓得我往后三天,夜里想的都是怎么......”
“求求你了,快闭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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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炎骁陪着吃过早饭,就捏着她后颈说,“我出去一趟,午饭前回来。别——”
段乔熙无精打采的样子,在他说出后文之前默默点了点头,模样乖巧,说:“不想你。半天而已,有什么可想的。你快去,站在这,忒挡光。”
语毕还打了个哈欠。
炎骁笑着用舌头顶了顶自己的腮帮子,使劲在她后颈搓了一把,说:“小没良心的。”
段乔熙也笑,颔首道:“正解。”
“你都不问我去哪?不关心呗。”
“等你告诉我。”
是炎骁败了,有火也得堵着。现在不一样了,眼前这位气人高手成了他的雌性。再任性不也得宠着吗。再说人家心里也有气,他误会人家是他的错,他诚心悔过。
再者他是雄性,得大度点。
索性主动交代:“我去一趟豹王堡,有事同大哥说。”顺手把她被风吹乱的发别到耳后。xiumb.com
“莫不是说你交配的事?”
炎骁笑,“自然也是要说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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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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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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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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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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