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给客人挑货的牙婆,是个生了龅牙的驼背老太太,刚才在后面的时候,她下手最重,每个姑娘都要凑近了反复嗅了又嗅,还要要狠狠掐几下,看看皮肉够不够娇嫩。
那手劲儿,跟男人差不多。
苏瓷被她掐得,当场一汪眼泪就氲出来了。
第一个姑娘,被叫到屋子中央。
从小被精心调.教出来的瘦马,十分熟稔,按规矩莲步挪了两下,细腰转了个圈儿,轻抬纤纤玉手,又训练有素地温婉一笑。
哎哟。
苏瓷站在角落里看着,羡慕了。
专业的,果然是不一样。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热闹看着看着,就轮到自己。
驼背牙婆很兴奋。
绕着苏瓷转了一圈儿,才龇着龅牙道:“给诸位爷介绍个稀罕的。”
她那养了泛黄长指甲的手指,点了一下苏瓷鼻翼。
“看这笑纹,极品!”
又戳她鼻子下面的人中。
“看这人中,极品!”
又将她转了半圈儿,揪了小小巧巧的耳朵,露出耳后,揪了揪耳垂。
“看这儿,还是极品!”
苏瓷:……???
牙婆咣咣拍着自己干瘪的胸.脯:
“老身拿干这一行三十年的信誉跟诸位爷担保,这一个,是百万个里面也挑不出来一个的名器,极品中的极品。”
“六个字概之:进不去,出不来。”
“正所谓,欲仙欲死,出生入死,死去活来,舍生赴死!非人中龙凤,消受不起。”
苏瓷一脸懵。
这时,帐子后并没有人回应,只见嗖的一下,一支箭,从帐中飞出,落入苏瓷面前的壶中。
投壶下定,这便是要了的意思。
牙婆大喜,露出满嘴龅牙,招呼房中所有人,“退下退下,全都退下,贵客要验货。”
苏瓷收在一起的两只小手,指尖紧紧掐在一起。
等到房中人全数褪.去。
面前沉沉丝绒帐被缓缓拉开,一字排开的五张紫檀椅子,只有中央坐了一个男人。
金蓝的衫,朱色的袍。
面戴一只金色的面具,遮了半张脸。
一双手,修长的手指,交叉在身前。
两条长腿,悠闲地交叠搭着。
原本乖乖站在屋中央的苏瓷,身形极快,几乎化作一道流光虚影,顺手抽了面前壶中的羽箭,闪到男人身后,勒住他脖颈,将羽箭抵在他的咽喉处。
“老实点,带我出去,大家相安无事。”
男人没有半点挣扎反抗,鼻息中轻轻一笑,不紧不慢,顺从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苏瓷的箭,抵在他脖颈,随着他一点一点升高。
可是……
这身高也太踏马高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可能劫持了一个自己够不着的人!
“坐下!”
她第一次干这种事,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又命令男人坐下。
于是,男人起身到一半,又听话地重新坐下。
鼻子里又笑了一声。
苏瓷听着这声音有点耳熟。
“你笑什么?”
“在笑怎么坐着带你出去。不如,你上来,朕抱你出去如何?”
是疯批的声音!
苏瓷手一抖。
萧君楚不用摘脸上的面具,悠然坐在交椅上,扭头看她,嘴角华丽上挑。
“长本事了,不但会跑,会打朕的屁.股,还学会劫持朕了?”
苏瓷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她手里羽箭,求生欲极强地想要收回来。
可是,被萧君楚连带着她的小手,一起抓住。
他压根就没把她手里那根钝钝的箭头放在眼里,甚至刻意用咽喉去顶它。
“怎么样?试试看,能不能要了朕的命?”
“我又没想要你的命……”
苏瓷努力地想把手抽回来。
可是萧君楚不放。
他的大掌将她的小手稍稍用力一捏,无情将羽箭夺下,甩手丢在地上。
人站起来,那一身的压迫感和攻击性便立时如山袭来,让人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朱色的锦袍,金蓝的衣领,金色滚边,是天子色,灼灼其华,舍我其谁。
他进一步,她便只能退一步,眼看着,身后便是墙角。
他甩开她的手,将人甩得一晃,胸膛又向前慵懒一撞,撞在她小肩膀,便将小小一只,咚地,撞在了墙上。
苏瓷感觉两个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就面前这种压迫感欺负地快要零碎了。
她想横着躲开一步,避开他的锋芒,可是,耳畔,一只大手砰地,砸在墙上。
虽然很套路。
但是很管用。
成功被拦住去路。
除了怂唧唧缩在墙角,没别的办法。
“跑。”
他像只披着华丽锦袍,却被伤了心的大灰狼,将小兔子堵在死胡同里,嗓音极低。
并非震怒,却威压十足,让她一动不敢动。
“包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能跑到哪里去?”
“你还想让朕买你几次?”
“跑!你想要朕的命?”
他明明可以吼她,凶她,可现在,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无奈。
仿佛是逃走的心爱宠物,好不容易抓了回来,除了心疼她风餐露宿,嗔怪她不听话,替她好好顺顺毛,再将她哄好喂饱,也没什么处置的办法了。
苏瓷想要的,是自由自在,而不是拴着金镣铐,被迫承受着锦衣玉食,做他的宠物。
他太高,太强势了。
苏瓷本来就胆子小,性子怂,此时此刻,那天在竹林里脱口而出的话,也再没勇气说第二次。
但是,他的阴影笼罩着她,替她将话说了。
“因为你不想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不想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不想明明不想要的,却要笑着谢恩?”
“你不想被问话时,一定要回答?”
萧君楚将她那日在竹林里说的话,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
原来他听进去了。
他全都记住了?
苏瓷刚才被那满身的威压吓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直不敢看他。
此刻,才诧异抬起头。
小鹿眼撞上头顶目光,才发现,他的眸子里,不但没有半点被触犯了权威的震怒,反而,全是揉碎了的伤心和悲愤。
用最可怕的语调,说最伤心的话。
苏瓷的心,如在被一只兔子毛绒绒的小爪子左右开弓地猛捶。
你为什么要这样……?
萧寂夜,你为什么要这样啊!!!
你若是跟我吼,跟我凶。
我今天就算被你抓回去,下次仍然还会跑得义无反顾。
可你这样,你让我如何舍得你伤心?
但是,你既然喜欢我,却总是这样锁着我,困着我,你又如何舍得?
爱一个人,不该是这样的。
苏瓷不懂要怎么说,他才能明白。
鼻子一酸,明明与他深深对视的圆圆大眼睛中,便氲出一汪水雾。xǐυmь.℃òm
萧君楚看不得她这副模样,原本准备的那些狠话,就一句都说不出来。
“苏瓷……”
他暗暗咬了咬薄薄的唇。
“从今以后,你想做什么,朕都答应。”
“你想说的,朕会用心听,不想说的,朕也忍着不问。”
“还有……,朕无论为你做什么,都不再需要你谢恩了……”
他嗓音渐低,无尽寥落。
说完,怆然转过身去,垂手放了她。
“寂夜……!!!”
苏瓷在他退开那一步之前,一双小手穿过他的腰,将他从后面牢牢抱住。
——————
疯批终于学会让步了。
瓷瓷终于勇敢迈出那一步了。
阙哥加更了。
甜甜的爱情开始了!
满意就亲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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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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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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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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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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