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在碧绿的梧桐树里叫个不停,天空蓝得惊人,云朵因此显得格外柔软洁白。
高三的教学楼,远远看过去似乎有些沉闷,不如高一和高二欢快。
还有一个月不到,就要高考了。
大课间,背诵时间。秦双双托着下巴,看向窗外的一抹绿意,面容有些恍惚。高中生活属实是令人难熬,那么多的作业、背诵,还有接二连三的考试,老师们的苦口婆心,使得每天睡六个小时都成了梦寐以求的奢侈。
“哎——苦啊苦。”
秦双双小小地抱怨了一下。
眼前忽然被挡住了,映入秦双双眼帘的是制式精良的校服,微微往上别了校徽。秦双双目光上移,正好与裴厌对视上,心咯噔一声,无法抑制地加速跳动。
她不禁失神。
裴厌已经是十八岁了啊。
从初二,到高三,转眼间他们竟然已经一起走过那么长的岁月,走了那么远了。那时候,裴厌的眉眼充满了阴郁与戾气,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初见得精致与昳丽的苗头。如今,哪哪都优越,脸、身材、成绩,就连性格也比之前要好多了,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秦双双有些移不开眼。
不过也不能怪她,那是裴厌啊。不需要多刻意寻找,只需轻轻一瞥,就能在人群中找到他——足够惹眼,鹤立鸡群。
秦双双也不由欣慰。真好,任务进度条已经到95%了,她的“反派改造计划”即将圆满完成。现在的反派肯定不会黑化,像原书里那样一条路走到黑了,他现在积极向上、心怀希望,对生活也不再是悲观消极,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了三观正的好朋友,朋友在他黑暗的岁月里,会一点一点照亮他。
那么,即使在她离开这里后,裴厌应该也会感受到些慰藉吧?
一声轻笑,裹挟着晚春初夏的一缕风一同落入秦双双心里。
“发什么呆呢?”
裴厌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带着笑意。
秦双双回过神来,摸了摸发烫的脸,“没、没什么。你怎么在这啊?赶紧进来啊,小心一会教导主任过来逮人,发现你在外面闲逛,把你拎到办公室里去喝茶!”
裴厌回到教室,光明正大地坐在了秦双双的旁边,声音清冷得很,“刚刚帮老师批完作业,路过这里看你在发呆,想什么呢?”
秦双双咳了一声,故作忧虑道:“在想,是考北大好,还是清华好?”
“……”裴厌动作一顿,垂睫掩去眼底深沉的情绪,手指搭在膝盖上,没有节奏地敲着,“不是说,一起考a大的吗?你……”
欲言又止。
“哈哈逗你玩的!”秦双双丝毫没有注意到裴厌的异常,“当然要考a大啦。其实我刚才在想,有没有机会跟你抢一抢高考状元的称号,有好几次,我就差几分就可以超过你了!”
裴厌似乎松了口气,眼睛里又有了笑意,“说不定高考的时候,你就真的超过我了。”
他递过来一颗糖。
秦双双接过,在桌肚里偷偷剥开这颗糖,含在嘴里,水蜜糖的香气和甜美瞬间让她慵懒地眯了眯眼睛。
学业压力越来越重了,高考就在眼前。就连每个月都定期找人收拾裴厌(又可以理解为送上门来给裴厌活动筋骨)的裴安莹,都安分了不少,大家似乎都无暇顾及其他的了。
高考这天,万事俱备,就等这三天过去。
“涂卡笔带着了吗双双?橡皮有没有忘了?圆规什么的呢?”
秦承允十分焦急,看起来比真正要参加高考的人都要紧张,一遍又一遍地问秦双双重复的问题。
秦双双从书包里拿出透明笔袋,倒在桌子上,一个一个地给秦承允介绍,“爸,这个是0.5毫米黑笔写字笔,是我平时最习惯用的,手感很好;涂卡笔在这,特意准备了三个备用;还有铅笔、橡皮、圆规、直尺……”
“那就好那就好。”
秦承允又给她检查了一遍。
姜曼宁从楼上下来,脚步有些匆匆,“再过五分钟就可以出发了,准考证没忘吧?”
共处也快三年了,这还是秦双双第一次见继母有些匆忙,她从来都是优雅从容,不疾不徐的。
“我给你买的红绳你带了没啊?信我,百试百灵的,当年卫清然他哥就是用了同款红绳,他一个常年吊车尾的学渣都飞上枝头变凤凰,考了个211呢!”
秦妙拉起秦双双的衣袖,看到了她手腕上系着的红绳,满意地点点头,“喂,这回你争取超过裴厌,不要再万年老二了!也给我们老秦家出个高考状元!”
姜曼宁拽了下她的辫子,“自从上了高中,怎么感觉你比以前更野了?唔,有一阵子没管你了,都不知道轻重了。这三天在家,不许出门,我好好治治你这个毛病。”
“嗷你快放开,救命——谋杀亲闺女了!”
秦妙好不容易挣扎开,心疼自己才编好的辫子,冲姜曼宁瞪眼。
秦承允还在那边不厌其烦地检查秦双双的文具、准考证等东西。
秦双双忍俊不禁。
“喂,你紧不紧张啊?”
车上,开往高考考点的路上,秦妙问秦双双。
秦双双想了想,“说实话,不紧张,现在的心情就跟去参加平时的小测试一样。”
秦妙扁嘴,在秦双双的脸上真的一点都没有看到紧张的表情,不由感慨:“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骆景哥哥也一点都不紧张,我昨天晚上上号的时候,看见他在游戏中。”
“呃……”
秦双双没告诉她,骆景其实是五排,另外四个是她、裴厌、卫清然还有姜若。程思月因为今天高考,昨晚早早就睡了。
高考考点设在公立高中,前一天秦双双已经跟朋友们一起看过考场了,因此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考场。ωωω.χΙυΜЬ.Cǒm
半个多小时的等待后,偌大的校园里安静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高考开始了。
三天之后,秦双双走出考场,抬头看了看天。天阴阴的,吹来的风很凉爽,却怎么也吹不散少年人内心的躁动。秦双双的耳边都是欢笑声,三年辛勤努力的时光,全都交付给了这三天,终于结束了,怎么能不兴奋呢?
“双双!”
有人在喊她。
秦双双顺着那个声音看过去,只见校园里一株梧桐树下,站着个清隽俊朗的男生,他穿着白衬衫,嘴角上扬,向秦双双招手,惹眼得很。
秦双双慢慢走着,一步一步,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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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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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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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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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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