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要打到我跪地求饶?”裴厌的声音像最锋利的刀子一样冷。
贺阳脸色惨白,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看向裴厌的眼神中是畏惧,又藏着不甘心不服气。然而纵使他再桀骜,此时也不得不低头。
实力决定一切。此时的裴厌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满心绝望故而自暴自弃的可怜虫了,此时的他打起架来又凶又狠,一个人能打倒一群。
裴厌吹了一下手臂上的划痕,借着月光,只见一道道血珠渗出来,颜色极其鲜艳。
手机铃声就在此时突然响起。裴厌脸色顿时变得柔和,他接了电话,语气都变了,“喂,双双?”
“裴厌!是我!”
秦双双用肩头夹着手机,将那支荷花放进盛了水的玻璃花瓶里。这玻璃花瓶是秦承允找给她的,光色斑斓,衬得荷花也带了些迷离的美感。
裴厌往前走了几步,倚靠在巷子墙边,嘴角噙着笑意,“嗯,我正要给你发信息呢,在那边怎么样?你继母和继妹有没有为难你?快跟我说说。”ωωω.χΙυΜЬ.Cǒm
秦双双坐到床上去,沉吟了小会,“怎么说呢?她们并不恶毒,也没有为难我,但我还是觉得不自在,不适应。我感觉我并不属于那里,你知道吗?就是那种身处异乡。不过我尽力去适应吧,必须要适应的,不然总是郁闷低落,也怪难受的。”
裴厌能够想象出,秦双双一个人在秦家的生活以及她的情绪,她才失去了最亲的人,被迫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身边还多了关系微妙的继母和妹妹。
“没事的,你可以来找我,我一直在的。”裴厌轻声说着,手臂上的血已经很浓了,但还在流淌着。裴厌感受不到疼痛,他虽看着伤口,但脑海中出现的是秦双双的面容。
秦双双心里的冷遇到了暖风,缓和许多,笑笑:“嗯,我给你发信息你要回!”
“当然会回。”裴厌自然而然地接,“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吃的是……”
秦双双回忆着今晚的饭菜,一一告诉裴厌。那些饭菜是好吃的,符合她的口味,但她其实今天晚上并没有吃多少,没有胃口和心思去享受美食。
她又跟他说起姜曼宁和秦妙。姜曼宁的优雅与骄傲,秦妙对她的排斥又心软的矛盾。还有说起秦家,这富丽堂皇的别墅以及她很喜欢的书房和小花园。最后又回到了春雨镇的小院子,那架还在那里摇摇晃晃的秋千。
裴厌静静地听她诉说,时不时地问几句。
秦双双心上压抑着的乌云渐渐消散了,她舒了口气。
裴厌莞尔,“心情好点了?”
“嗯,人果然还是需要倾诉的,不然一直憋在心里可难受了,”秦双双抿了口茶,白腾腾的雾气氤氲,她脸上有了笑意,拨弄着手腕上的白色水晶,“裴厌,有时候真的好庆幸你还在啊。对了,你在春雨镇怎么样了!有没有敢欺负你!”
裴厌挑眉,回头看向那些被打趴在地的人,对着电话软声告状,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意味:“有啊,有好多人欺负我呢,他们看你走了,以为没人护着我了,都过来嘲讽我,骂我,还要打我,已经来了好几批人了。双双,好多人,群殴我一个,他们太凶残了……”
“啊!”
秦双双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皱紧了眉头,“那怎么办?你没受伤吧?有没有去医院啊?那些人呢?快点快点报警!谁敢欺负你,都让他去蹲派出所!”
“受伤了,都流血了,嘶——”
裴厌故意的,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血,很快血就干涸了。
秦双双着急地在走来走去,“那你快去医院!找医生包扎一下,严重吗严重吗?要不然你先去找卫生院的陈医生,他是我妈的老同学,以前我到卫生院,也经常是他照看我。你到了那里,他肯定就知道了,认识你的!”
“嗯,好,我一会就去。”裴厌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墙根。
“不行,你得现在就去!怎么能等呢?”秦双双比自己受伤了还紧急,“你在哪啊?现在方便吗,要不然你跟我视个频,我看看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裴厌的脚从墙角根收回,左右看了看自己的伤势,默默将袖子拉下来,盖住了唯一的伤口,咳了一声,说道:“这就不用了,你看了会害怕,晚上会做噩梦的。”
这么一说,秦双双更加担心了,“不行,你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
“呃,”裴厌感到有些棘手了,“我先去医院,先处理一下伤口,明天再跟你视频?你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舟车劳顿的,又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肯定很累了吧,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这边一个人可以的。”
秦双双咬了咬下嘴唇,想想也是,这个时候应该先让他去医院,防止伤口恶化,“我等你消息啊,有什么情况就告诉我,实在不行就去县里医院!”
“放心吧,双双。”月光下,裴厌轻声说着,笑容温暖又带着幸福。
秦双双在那头想象的,却是满身是伤的裴厌强颜欢笑,故作坚强,捂着手臂,拖着脚步艰难地往前走的画面。真是寒冬腊月,大雪纷飞!此时她就想一下子飞到春雨镇,飞到他身边,才不管什么a城,什么秦家,什么破系统!
系统:“啊哈嘤嘤嘤……”
突然出现,又火速消失。
秦双双都没来得及好好骂上它一顿。
挂了电话后,秦双双的心思全被受了伤被狠狠欺负了的裴厌填满,什么姜曼宁、什么秦妙、什么秦承允,还有什么寄人篱下的忧郁与敏感,通通被挤了出去,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裴厌,裴厌又被欺负了……真是太可怜的反派。
裴厌收起手机,一边欢喜,双双是那么在乎自己,一边又琢磨着,他浑身上下就受了一处伤,但是骗她受伤惨重,啧,怎么翻篇呢?要是让双双知道被骗了,会不会生气啊?
应该不会吧,双双那么温柔。
带着笑意,裴厌转过身去,笑意僵在脸上,恢复到面无表情,有点显拽,“干什么?”
巷子口是一个穿着就要融入黑夜的高个子男人,裴泽年专门派来保护裴厌的保镖。保镖看了眼巷子里躺在地上的人,恍然大悟,自责愧疚:“是我来迟了,小少爷没受伤吧?”
“不需要你。”裴厌满脸漠然,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保镖跟在他后面,几乎听不到他的脚步声。等裴厌进了家门,他才离开,回到自己的车上,拨了个号码,响了两声后,那边接通了,“先生,小少爷很厉害,我还没有出手,他一个人就搞定了。”
然后他又将自己听到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裴泽年。
裴泽年听完大笑,“好啊,小小年纪这么会逗女孩子,看来改天我得找这位让我们小少爷魂牵梦萦的秦双双见一面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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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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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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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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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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