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叫他什么?
他想了想,自从他成年之后,徐振庭就很少再叫他的名字。
因为那时候徐振庭强势又霸道的给他表白,说喜欢他,会把他变成自己的人。
他当时看着从小宠着他的哥哥第一次在他面前那么直白的表露心意时,整个人都被吓到了。
于是扇了他一巴掌,骂他有病,然后落荒而逃。
结果徐振庭在他背后慢悠悠的来了一句:“宝贝儿,哥这辈子,只认你一个人。”
他觉得屈辱又恶心,转身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跑了。
从那以后,徐振庭对他称呼都是洲洲宝贝,宝贝儿,什么小点心,小可爱的一大堆,就是没叫过他的名字。
然后就这么过了七年,他一直逃避,他却从未放弃,一直追着他。
直到昨天,这个霸道追着他的人,第一次让他走,第一次放手。
顾长洲垂眸,对上他镜片后那双平静的眼睛,他一直温和,对他有足够的耐心。
但现在再看那双眼睛的时候,顾长洲有些迷茫了。
徐振庭将书放下,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
不躲不避的看着顾长洲,缓慢而平静的开口:“顾长洲,我喜欢你十四年,纵着你,宠着你十四年。
我自觉给你的东西已经很多了。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了,爱情,冲动,热血,克制,这个人,这颗心都给你了。
但这都是我自愿的,你可以纵情去挥霍,我不怪你。
可是,哥也是个人,也有一颗血肉铸成的心,看到你一次次的逃避,拒绝,哥也会累。
你可能以为,我的感情是菜市场的烂白菜,可以随意践踏。
但那已经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了。”
这是顾长洲第一次听见徐振庭给他说这样的话,整个人都有些呆愣。m.xiumb.com
随后是心慌,他有预感,今天如果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了,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不是徐振庭彻底放弃他,就是他和徐振庭在一起。
他眼神躲避,刚刚陡然勃发的怒气,现在全都没了。
他害怕这样平静的徐振庭。
徐振庭自然也看到了他眼底的犹豫和害怕,还有那明晃晃的逃避。
当即苦笑了一下,眼睑微微下垂,遮了一部分神色。
“哥的整个青春都给你了,你不稀罕,你也不想要,你也厌恶我,巴不得离我远远的。
以前是我不好,总是逼着你,还对你做了那些恶心的事。
哥在这里给你道个歉,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顾长洲震惊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徐振庭,第一次明确的感觉到,他要和他划清界限了。
可是他早就不厌恶了。
否则怎么会让他亲,让他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
徐振庭抬眸,认真的看着他:“我以为在我向你迈出九十九步的时候,你也终于朝我踏出了一小步。
不过看来是我想错了。放心吧,哥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也不会再让你有这种困扰。
你可以尽情去追求你的幸福,我也会按部就班的走上正常人的轨迹。”
顾长洲脑子空白了一瞬间,随即全身都疼起来,像被刀子无情的戳刺着。
他虎着一双眼睛瞪着徐振庭,一腔怒火差点让他原地爆炸。
他压着牙,一字一句问:“正常人的轨迹是什么?!”
徐振庭勾了一下唇,平淡的开口:“成一个家,结婚,生子,然后过完下半辈子。”
这不是开玩笑的。
这是前两年他就开始考虑的问题。
徐家或许已经足够强大,但如果顾长洲一直不回应他,他为了让自己死心,是真的会去做这件事。
更何况,他也不可能一直就这么耽误顾长洲。
他已经三十了,但顾长洲才二十五,一切都还早。
他不能这么不讲理。
但这个念头在今年狠狠的动摇了,因为他发现了顾长洲并不是对他无动于衷。
于是他又狠狠戳了顾长洲一刀。
“长洲,哥的青春年少全都给了你,后半辈子,放过我吧。”
言语中透着浓浓的无助和哀求,卑微得不像话。
死寂。
空气好像已经彻底凝结了。
顾长洲那张花花公子的脸,此刻血色正在慢慢退去,心口处一种窒息般的疼痛笼罩着他。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离他远去了,抓都抓不住,让他止不住的心慌。
他看着徐振庭,似乎要在他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想看看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他知道他混蛋,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让徐振庭难过,更没有想过徐振庭有一天会放弃他。
口中发苦,喉间干涩,一种难言的痛欲缠绕着他。
他嘶哑着声音问:“你说的是真的?”
说着,视线便落在徐振庭唇上,似乎只要他敢张嘴说话,他就伸手捂住。
不让他说出一个字。
于是双眸死死盯住那两片看起来很诱人的唇瓣。
徐振庭的唇色一贯很漂亮,唇线分明,唇峰凌厉,但却很软,很软。
他每次亲他的时候,他都能明确感受到那两片唇瓣的柔软。
顾长洲的心脏突然间跳得很快,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吻他,吻他……
让他知道,他其实在意的。
只要吻了他,他就还是那个宠着他,纵着他的徐振庭,不会抛下他去结婚,更不会走上什么狗屁的正常人的轨迹。
他的喉结因为渴望而上下滚动着。
徐振庭的心跳也微微加快,他明白顾长洲有这样的心思,可是他的感情却如此隐晦。
他在逼他,逼他承认那份喜欢。
逼他不得不和自己在一起。
即便手段卑劣了点,但话都是真的。
于是他开口:“顾长洲,你有种就吻下来,丢掉你那些狗屁的犹豫,逃避,和我在一起。否则,你现在就滚出去,我喜欢谁,和谁结婚,从今天起,和你无关。”
顾长洲眼神闪了闪。
徐振庭那句话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汹涌的,激烈的在他血管里燃烧。
烧断他最隐晦的那根线,烧毁他的理智,让他彻底崩盘。
吻他的念想越发浓烈。
他俯身,一点点靠近徐振庭,他的唇几乎要碰上徐振庭的唇,呼出的热气就在他唇上。
徐振庭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顾长洲也看着他,两人的距离很近,视线很短,那样的灼热,那样的激烈。
那些隐晦又大胆的情绪都在这样的视线中反映出来。
徐振庭看见顾长洲眼中的挣扎。
顾长洲也看见徐振庭眼中的决绝。
他顿了一下,突然弯了唇角。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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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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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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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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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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