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细长的眸子里，瞳孔猛然震动起来。
喉结上下紧张地滑动，他的表情居然出现了片刻茫然，和空白。
他一言不发地望着眼前的叶然，浑身的血液都在澎湃，在耳边呼呼作响，吵得他完全无法思考，吵得他甚至开始怀疑：
【是幻听吗？】
【结……婚。】
【结，婚？】
他反复将这两个字念了好几遍，却仿佛暂时失去了理解文字的技能。
【他愿意，和我结婚？】
无数情绪涌动。
他说不出话，更做不出任何表达。
只能沉默地望着眼前的叶然，口中还残存着一股淡淡的鲜血气息。
月光下，浅白的皮肤上，出现了一圈浅浅的血痕。
那是他刚刚情绪激动之下控制不好力度，咬下的。
他只是想，在这个人身上，留下一丁点属于他的……
痕迹。
他的不安，他的醋意，和强烈的掠夺，占有心态……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让他甚至于无法直视自己的内心。
可眼前的这个人，却好像比他自己，都还要懂他。
小哥薄唇轻轻地动了一下。
他其实没用什么力气，但又好像在心里，用了很大的力气。
——可，他还是说不出话。
心脏跳得又快，又用力。
浑身血液彭拜，呼啸，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永远占有眼前这个人，把这人吞下肚子一般的渴望。
这是来自野兽的本能。
白天，理智会阻止他。
这是不对的。
爱一个人，就应该给他自由，让他做真正想做的事，看着他快乐——
但他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让这个人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最好能永远藏在屋子里，不让任何人见到。
阿然的好，他一个人全部独占，就够了。
就连想到直播间里数以千万计的观众的目光，会通过直播间的屏幕落在叶然的身上。
他都会从内心里升起一股冷冷的，又格外浓烈的嫉妒。
【凭什么？】
他甚至会嫉妒直播球，在心里冷冷地想：
【凭什么这个人造的，冰冷的东西。】
【可以比我，陪着他的时间更长？】
到了晚上，睡眠会让他暂时忘记这样的想法。
可是现在——
眼前的这人，整个沐浴在浅白的月光下，好像会发光一般，笑着对他说：
“没关系，吃掉我也不介意。”
“你可以吃，而且可以吃……一辈子。”
他的呼吸猛然变得短暂，又很急促。
真的。
可以吗？
他会不会是在做梦？
这世上，会有这样的好事吗？
【如果是梦。】
小哥在心里说：
【这个梦，很好。】
他很喜欢。
“……”
他试探地伸出手，去摸那浅浅的血痕，表情依然是空白的，是平静的。
但在那平静的面具下，又隐藏着极深的痛苦，和隐忍。
…………
“小哥，我是认真的。”
叶然细细地望着小哥此时十分的表情，心里有点儿疑惑。
难道小哥不愿意？
还是说。是觉得太突然了？
叶然安静了片刻，仔细回想他刚刚说的话。
顿时也觉得半夜说这个不太合适。
可能是小哥觉得太随意了。
而且求婚这种事，好像是应该让小哥主动来说。
但，他其实没想那么多，也没觉得什么事儿是小哥必须做的，更没觉得什么事是他做不得的。
他只是……
觉得，小哥太孤独了。
并不是可怜小哥。
他刚刚是在想，也许他真的不能彻底解救小哥的孤独。
但是，没关系。
有个人陪着他，总归会好一些。
人生在世。
不就是和自己爱的人，搀扶着一步步往前走吗？
“……”
叶然看着他，解释说：
“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噩梦，但我想……”
“我们现在，有了一个家。”
“但，我很贪心，爱情很贪心。”
“可能在爱情里，每个人天生都是个赌徒吧。”
“我还想要更多的东西，更珍贵的东西。”
“——如果对象是你的话，一个家其实已经够了……但，我想要的其实不止于一个家。”
“我想要更稳定的关系，我想要能拿给所有人看的，天长地久的承诺。”
“我们两人的寿命很长，但再长的寿命也有结束的时候。”
“就像天上的星球看似永恒，也会有永远暗下去的那一天。”
“但是。”
“如果我们结了婚的话，”
叶然说：“我们夫夫的关系，会比寿命更长，会比星球，比时间更永恒。”
“只要我们不说结束，它就可以永远也不会停止。”
“我想，这就是结婚的意义。”
“如果哪天，你在不安定的梦里想到了我们之间这样稳定的关系，不会被任何外来因素所影响的关系。”
“会不会，在梦里也觉得好一点？”
叶然说完之后，轻轻吐了口气。
他这会儿，其实心情很复杂。
这些话，确实是他想说的。
可他想说的，想得到的，想陪着小哥走下去的……
又岂止于此呢？
叶然见他没有说话，便又轻轻呼了一口气，微微闭上了眼睛。
他心想：
“赌一把吧。”
反正他活了20多年了。
也就赌过这一把。
老天爷，还能不站在他这边吗？
反正过一把爱情的瘾之后，大家都会死的。
那这把瘾，他想过一辈子。
他想，小哥应该也是。
深夜的房间里，安静了很久。
就在叶然开始有点怀疑，小哥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
便感觉到手指轻轻一阵酥痒。
小哥将他的手指捉了起来，攥在掌心里，带着一股湿潮的汗意。
小哥终于开口了。
喉结上下滑动两下，声音有些干涩，僵硬地说：
“我，不够好。”
【如果哪天，你察觉了我野兽本能一样的独占，会不会生气？】
【如果哪天，我失控之下只想把你藏起来，做了一些伤害你的事……就像现在一样，又比现在更过分。】
【你会不会，很失望？】
【我在生活中，其实没有那么好。】
喜欢就是占有。
可爱情是想触碰，又收回手。
叶然察觉到他的紧张。
也奇异地读懂了这几个字背后，所有的担忧和含义。
但，他没有说话。
他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他知道小哥的担忧，也想看到……
小哥的决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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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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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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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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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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