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在上一秒,可怜巴巴地跟你说对不起,下一秒就可以冷眼相对,让你瞬间下地狱。
而纳兰洺笙从来不会说他年纪大,今天突然这么直白地说他年纪大了,不就是暗示要让他离开吗?
想到这里,黎疤瞬间面如死灰,绝望地望着纳兰洺笙,哀切地说道:“殿下,刚才实在是情非得已,我只要一想到殿下宁愿让公主误会你,也要将她名正言顺地推到众人眼前,我就为殿下感到心酸!”
“陈家已经在调查陛下私生女的事情,如果公主不坐上南睿皇位,将来陈家当权,势必会将矛头对上公主和凤家!”
“正如殿下一直念叨的那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公主只要流着南睿皇室的血脉,她的一生注定不会平凡,之前殿下想要让公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不就是怕轩辕晔知道她的身份后,借此来吞并南睿吗?”
黎疤说着,语气几近哽咽,“我跟在殿下身边多年,知道殿下年少老成,凡事考虑尽要周全。一开始您一心为南睿考虑,深怕南睿上百年基业落入他人之后,所以您想杀了公主;现如今您知道公主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后,就一心为公主考虑,想要公主当上南睿的女皇。”
“可是殿下,您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考虑啊!”
哽咽地吼出最后一句话,黎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瞬间老泪纵横。
而在他说话的时候,纳兰洺笙就站在一旁,面色清冷地望着他,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黎疤的哭诉只是一件寻常小事。
见黎疤说完之后,纳兰洺笙抿了抿唇,淡淡地笑道:“黎叔,你知道我最不喜欢身边人替我擅作主张,你也清楚,就凭今天的事情,你已经犯了我的大忌了,要是换做旁人,早已经下了十八层地狱,而我念在黎叔在我身边多年,让你回家养老落叶归根,已经是我的善念了!”
闻言,黎疤抬起头,怔怔地望着纳兰洺笙。Χiυmъ.cοΜ
那张精致得宛如瓷器娃娃的脸,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着最让人扎心的话。
黎疤知道,纳兰洺笙是铁了心要赶他走了。
想到这里,黎疤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此,纳兰洺笙也没多想,继续说道:“黎叔,你跟在我身边多年,我自然不会亏待你,良田宅铺,我都会给你准备好,到时候你就带着自己的妻儿回去,好好地过下半辈子吧!”
说完之后,纳兰洺笙的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痛,但很快就掩饰了下来。
“呵呵呵……”
谁知道,纳兰洺笙刚转身,黎疤就“呵呵呵”地笑出了声。
“殿下啊殿下,您以为我在你身边多年,还猜不透您的心思吗?”
“我知道殿下在想什么,殿下无非是怕自己将来会离开人世,所以早早替我做好了打算,就算是没有今天的事情,殿下也会找机会将我打发走。”
“我知道殿下的心思,但是我又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说着,黎疤加重了语气,沉声喊道:“若是殿下执意要让我离开,就让人将黎疤的尸体送回去吧!”
话音刚落,只听“噌”的一声,黎疤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对着自己的脖子挥过去。
“黎叔!”
纳兰洺笙转过身去,就正好看到这一幕,当即惊呼一声,随后一挥折扇,用内力将手中的折扇推了出去。
合拢的折扇在飞出去的时候,慢慢展开,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后,折扇的扇骨卡住剑刃,在黎疤即将抹脖子的瞬间,将佩剑打落在地。
黎疤被震了一下,身体控制不住往后面倒去。
“哐当”一声后,整个房间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一阵波涛暗涌的沉默之后,房间里传出纳兰洺笙压抑而剧烈的咳嗽声。
“殿下!”篱笆急切地喊了一声,连忙从地上站起身,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纳兰洺笙跟前,关切地说道:“殿下,你先喝点水!”
然后拍着纳兰洺笙的后背,充满歉意地说道:“殿下,卉里姑娘说了,身体调养初期,不要轻易使用内力!对不起,都是我太鲁莽了!”
可纳兰洺笙的咳嗽越来越剧烈,每一声咳嗽,都像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地扎在他的肺上,让他疼痛难耐。
慢慢的,纳兰洺笙的脸色,慢慢憋出了淡淡的绛紫色,咳嗽的时候,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见此,黎疤更加内疚,“殿下,我现在就去请卉里姑娘!”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可是却被纳兰洺笙一把拦住,“不要去!”
“殿下!”黎疤彻底急眼了。
“这个时候,不要去打扰姐姐!”纳兰洺笙强势地吼道。
闻言,黎疤便不再说话了,歉意地看向纳兰洺笙,“殿下,对不起,若不是我,您也不会使用内力,我——”
黎疤还没说完,便被纳兰洺笙打断道:“无碍!”
“殿下,我真的不想离开您,就让我继续跟随在您身边!我向您保证,以后绝不会再擅自做主,您就再相信我一次!”
说到后面,黎疤都快急哭了。
闻言,纳兰洺笙看了他一眼,又剧烈地咳嗽了两声,淡淡地说道:“我没事,你把扇子给我捡起来!”
“好!”
黎疤应了一声,连忙转过身去,准备将地上的扇子捡起来。
可是看到地上的扇子时,黎疤愣住了。
原本好好的扇子,有好几根扇骨,已经被砍断了。
见此,黎疤心一沉,动作缓慢地将扇子捡起来,十分沉重地递到纳兰洺笙面前,“殿下,对不起,这可是您最喜欢的扇子,竟然为了救我,就……就……”
后面的话,黎疤再也说不下去了,心里的内疚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他知道,刚才纳兰洺笙在救自己的时候,慌乱之间没有选择,才会用这把扇子来救他。
纳兰洺笙接过扇子,淡淡地说道:“一把扇子而已,再换一把新的就是了!”
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纳兰洺笙交代道:“对了,卉里姑娘说,若是咳嗽剧烈,可以喝一碗汤药,你去给我煎一碗吧!”
说完后,朝黎疤罢了罢手,示意他快些离开。
听了这话,黎疤就知道,纳兰洺笙不会再赶走他,要将他留在身边了。
当即脸色一喜,脆生生地回答道:“殿下,我现在就去给您煎药!”
说完后,屁颠屁颠地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他出去后,纳兰洺笙才猛地大咳了一声,一股腥甜的血从喉咙里涌了上来。
他赶紧用手帕捂住,接住这一口鲜血。
顿了顿后,纳兰洺笙才感觉自己好受了一些,看了一眼手帕上的血,又看了一眼断裂的扇子,眼神瞬间一暗。
刚才,他为了救下黎疤,将扇子推出去的时候,用了将近七成的内力。
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七成的内力,让他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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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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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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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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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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