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间毫无血色可言，仅凭着女魃手中一根红线吊着一口气的姜小郎，在孙悟空在内的三只猴子和万佛之首的囧囧目光注视下，稍加思索以后，一咬牙就开口给出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听到这个答案以后，万佛之首神色间不起波澜，似乎对于姜小郎的这个回答，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过对于姜小郎有着一定了解的六耳猕猴和孙悟空，却是露出了一抹诧异之色。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大是大非面前，选择坦然赴死，尤其是想姜小郎这种人，能做出这种选择，着实是超出了孙悟空和六耳猕猴的意料之外。
“你不后悔？”
满目诧异的孙悟空开口询问。
姜小郎苦涩一笑：“玉虚剑都被这位佛祖老爷出手折断，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还有可以选择的余地吗？”
孙悟空彻底的沉默不语，如姜小郎所言那般，已经是骑虎难下的他，除了逆来顺受，确实是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今玉虚剑被毁，封神笔被夺，余下的打神简确实是没有互他周全的可能。
毕竟那打神简虽说可以叫天上人低头，却没有斩妖除魔的能力，没有了玉虚剑的守护，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妖魔，就可以把他这个昔年间撰写封神榜的圣人给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
所以在这片虚无当中，即便是孙悟空等人尊重他的选择，不为难与他，出了这片姬域以后，他也绝对不能做到长命百岁，甚至很可能面对的就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毕竟他是为三界立规矩，不叫凡人轻易飞升的圣人。
所以与其在外面悄无声息，不如鸿毛一般的惨死，倒不如顺其自然的在这虚无当中，效仿佛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义，轰轰烈烈赴死，至少还能落一个美名，让孙悟空等人记住姜小郎这个名字。
也正是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之后，姜小郎这个一向苟且与市井之间偷生的读书人，这才欣然答应了万佛之首的这个要命的要求。
也算是简接的送给了那万佛之首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福气和佛宗佛首在同一天死去。
“你的选择虽然在我的意料之中，但你坦然赴死的态度却在我的意料之外。”
万佛之首欣慰笑道，在姜小郎未曾开口之前，他就已经猜透了姜小郎的别无选择的结局。
因为葬身这片虚无当中，姜小郎最好的选择。
只是姜小郎的态度，却是大大的出乎了万佛之首的意料之外，在他看来要想让这姜小郎放弃抵抗的接受这不容改变的命运，势必要用上一番手段。
不过意外归意外，姜小郎能有这样的觉悟，倒是为众生省下了不少的麻烦事。
这或许就是读书人在大是大非面前，该有的风骨。
“你可曾在这佛钵当中见到过凤落？”
就在这万佛之首和姜小郎四目相对的交心之时，孙悟空却悄然开口，压低了声音询问身旁的六耳猕猴。
对于那个人小鬼大的小姑娘，孙悟空虽说谈不上有什么特殊的情感，但打心底里却是绝对不希望她有个三长两短。
毕竟不是所有的小女孩，都会对他这只猴子产生情有独钟的情愫。
更何况，在知道凤落的真实来历之后，孙悟空就更不能放任她不管，抛去他是菩提老祖留给自己的后手不说，孙悟空的心中还有更多的疑惑，有待这小姑娘帮自己解答。
“不曾……”
六耳猕猴轻轻摇头，表示没有见到过这凤落的身影。
“那她回去哪里！”
孙悟空眉头一皱，目光带着疑惑的看向了万佛之首，再度开口询问：“你把凤落藏哪里去了”？
在得到姜小郎坦然赴死的答案以后，正准备施展神通，叫灵魂出窍用一身浑厚佛法，去祭奠六道轮回的万佛之首，听闻孙悟空的发问以后，他突然停滞了自己捻指掐诀的动作。
自称是高处不胜寒的万佛之首，在孙悟空提及这凤落以后，目光当中流露出了一丝按耐不住的愧疚，重重的叹息一声之后，万佛之首才悠悠开口：
“这一次佛主帝释天，为了事情的万无一失，在我出手带走六耳猕猴几人的时候，落落也被佛主带走！”
孙悟空张了张嘴，刚想询问凤落被帝释天带去什么地方的时候，却听一个捷足先登的焦虑声音，从他的背后遥遥传出：
“求你快告诉我，凤落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孙悟空下意识扭头，就看到了恢复了些许气机的孙影等人，此刻他正在人王帝辛的搀扶下，摇摇欲坠的站在那一条如瀑布一般，悬浮与虚无当中的银白色火焰之上。
焦急开口询问的正是气机虚弱的孙影，在和鸿钧老祖见招拆招的数千回合当中，彻底的耗尽了他的气机，此刻本就是泥塑之身得到点拨而成灵的他，脸上已经干裂出数天肉眼可见的恐怖裂缝。
那裂缝看起来就像是干旱缺水的土地一般，只是生在了活生生的孙影脸上，看起来叫人只觉得是触目惊心。
可即便是如此，这孙影的一颗心还是全心全意的放在了凤落身上。
这份情谊叫孙悟空都为之动容。
人王帝辛一只手搀扶着孙影的同时，他的另一只手中还死死的抱着哪一个眉心当中生出第三只眼的娃娃。
那娃娃眉心当中的第三只眼，不受控制的大开大合，三只眼睛都如欲喷火一般，凝视着在神仙打架，天崩地裂之下，还活蹦乱跳的龙三太子，双目当中充满了汹汹火焰。
一股剑拔弩张的气焰，也在这人王帝辛现身的一瞬间怦然生出。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三只一模一样的猴子，叫老子觉得好玩呀！”
百无禁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赤尻马猴，在这时候突然调侃出声，四肢发达的他到现在也没看出一个这些人关系之间的所以然，开口调侃纯粹也是心性使然，他觉得好玩而已。
“佛首，看在以往的师徒情分之上，还请你指点迷津？”
见这万佛之首迟迟没有开口，站在人王帝辛身旁，表情木乃的沙和尚却是出人意料的开口，但这声音却是唐三藏无疑。
“三藏……”
万佛之首抬头，眼神当中满是做不得假的伤感。
“正是弟子……”
身是沙和尚，声音却是唐三藏的沙和尚再度开口，面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万佛之首之时，他的表情虽然依旧木乃，但眼神当中却是油然起敬，他开口恳求道：“还请佛首示下，那凤落小姑娘的下落所在。”
先前这万佛之首和孙悟空的对话，唐三藏也是听在耳中，虽然对于万佛之首最初的用意，唐三藏听的是惊心动魄，但是对于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舍小家为大家的精神，唐三藏还是发自内心的由衷佩服。
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万佛之首高处不胜寒的不容易，万佛之首本意不坏，只不过是所在的立场不同罢了。
为了佛宗的兴旺去算计，去争香火，听命帝释天的意思行事，谁又能说一句他的不对。
“三藏，不是我不说，而是我……”
彻底放下架子，不在以高高在上的本尊去自居，而是以我相称的万佛之首，闻听唐三藏言语之间的诚恳之后，他微微动容，只是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怎么你这个佛首怎么到关键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的如此不爽利起来。”
本就没有几斤好脾气可言的孙悟空，这一下又被这万佛之首的拖泥带水给激起了不小的怒火。
面对孙悟空不耐烦的催促，这万佛之首并没有急着做出回应，而是抬头看向虚无之上，目光当中逐生出了难以掩饰的忧心忡忡。
孙悟空心中生疑，不明白这万佛之首面对自己的询问，为何要如此目中无人的突然变脸不看自己，而是抬头望向穹顶之上。
顺着万佛之首的目光，孙悟空下意识抬头，就在他抬头的瞬间，一个如惊雷一般的雷霆之怒，突然从众人当顶之上，轰然炸响。
“如来，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佛子，你敢背叛本主不成！”
轰然之间，雷霆之怒重重的炸响在每个人的耳畔之边，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震耳发聩。
“佛主，我跟你修行十万年，也听命行事了十万年，这一次就允许我如来大逆不道一次，为了天下苍生，我想做会我自己。”
万佛之首面不改色的开口，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的却是，这是在他成为佛首之后，第一次忤逆帝释天的意思，同时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在孙悟空抬头看向穹顶之上的瞬间，映入眼帘的就是触目惊心的一幕，只见在这雷霆之怒之下，头顶之上的虚无空间，就像是汹汹激荡的东海海面一般，变得是风卷云涌。
乌压压黢黑的一片，在众人的当顶之上如海水一般扭曲翻卷，在这股磅礴气势之下，孙悟空等人渺小的就像是一尾尾东海当中的游鱼一般。
“做会你自己，如来是本佛主给你的地位不够高，还是你欺本佛主心慈，要来挑战一下我的底线！”
那扭曲反转的恐怖气息，竟然在这言语之间汇聚成了一张遮天大的人脸。
在这张人脸之下，孙悟空等人皆是生出了一种不如蝼蚁的无力感。
这一刻在这张人脸的注视之下，给孙悟空的感觉就像是天人俯身，水中望月，而孙悟空等人就像是这水中月下的一尾尾不入法眼的游鱼。www.xiumb.com
不光是孙悟空如此，就连一旁的六耳猕猴和赤尻马猴等人，也是一脸的难堪之色，都在咬牙抵抗着这一股“我是蝼蚁，人是天”所带来得那一股压迫感。
谁也不愿意未曾开战，就先输了气势。
“你就是那迫害俺老孙师祖，叫这万佛之首算计俺老孙，在俺老孙背后装神弄鬼的帝释天”！
便在这张人脸凝聚而成的瞬间，不等这万佛之首开口回应，如蝼蚁一般的孙悟空就单手提着平天棒，高举问天。
同时在这一股压力之下，孙悟空身上的混沌火焰，在无保留的汹汹燃烧，这一次不再是火冒三丈，而是火冒三万丈的提棒问天，可敢来这虚无当中与俺老孙一战。
“区区蝼蚁，也敢问天，孙悟空你的成长确实是出乎本佛主的意料之外，但你的生死还只不过是在本佛主的弹指一挥间。”
那张布满整个虚无的老脸，并没有直接回答孙悟空的问话，不过这语气却是猖狂至极。
“老东西，千里之堤尚且溃于蚁穴，今日俺老孙倒要看一看，你这不敢以真面目使人的老鬼，能经得起俺老孙几棒。”
说着，这被小觑之后，气不打一处来的孙悟空就要提棒而上。
“猴儿不可……”
便在这是万佛之首开口阻止道：“你若在此时出手打乱了这一方天地的气机，我之前的所作所为都将功亏一篑，切那几十万条西凉女国的性命，也将白白牺牲。”
万佛之首目光担忧的望着当顶之上，已经崩裂的佛钵，忧心忡忡的开口，阻止了一言不合就要逆天而行的孙悟空的行动。
诚如这万佛之首所言那般，眼下的这片空间在也经受不起神仙打架的波及，否则先前的种种谋划都将功亏于溃。
“佛主我意已决，你不用在这里出言相激，我虽然不是你的对手，但在这片空间当中，你却奈何不了弟子，所以你也不用白费心思计的想要逼谁出手打破这片空间，让你的分身降临。”
万佛之首悠悠开口，一语中的的道破了那张人脸的歹毒用意。
“好、好、好……”
虚无当中用神通凝聚而成，看出表情可言的那张人脸，在咬牙吐出三个好字之后，尤不罢休的再度开口：“纵然是本佛主的分身没法降临这片空间，但从中带走几条小鱼小虾，还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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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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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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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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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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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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