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恰恰在此时,一个才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因为丈夫瞒着她借给周樊八十万巨款的事情被她知晓了,她一气之下,坐在28层楼高的阳台栏杆上,屋内是嗷嗷待哺痛哭不止的婴儿,屋外是对面大楼众人惊呼的声音。
我们赶到的时候,消防队员已经在进行劝说了,产妇指名道姓的要见我,陆扶安陪我一起去的。
她的情绪很激动,说是生完孩子之后,一直没钱请保姆和月嫂,婆婆又因为她生的是个女孩,在月子里没有照顾过她一天,可她自己的母亲去世早,父亲又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丈夫也因为生意不好做,连连亏本,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想到一了百了。
在债权人出现的那天,她丈夫我是见过的,唯一一个没有对我拳脚相加的中年男子,面对她的以死相逼,他丈夫跪在地上哭诉,说周樊之前还了二十万,后来还了婚姻存续期间的共同债务三十万,但是这两笔钱都被他用来做生意并且失败了,眼下就等着我还他三十万。m.χIùmЬ.CǒM
本来肥肉就不多了,其余债权人肯定不同意,他在迟疑了很久之后,才说他也有担保物,周樊用我的车子给他做的担保。
毕竟人命关天,加上他有担保物权本来就可以优先受偿,我手中的五十八万,只剩下二十八万。
而那个坐在栏杆上腿不断颤抖的女人,也终于在看到三十万的现金后,感恩戴德的回到房中。
我心里特别的难受,为这些本来是好意借钱给周樊的债权人,也为了无辜背负巨额债务的自己。
但这些情绪,都在我踏出那个小区的那一刻,变成了恐慌。
因为我手中只剩下二十八万,债权人们竞相争夺,就算有陆扶安这个大律师在我身边,也险些没能护我周全,幸好前来参加救援的消防队员都没走,见到小区门口一片混乱,迅速的就来到了我们身边,以最快的速度平息了这场抢钱风波。
看着窗外那些为了这些钱变得面目狰狞五官扭曲的人,我坐在车上都感觉自己变成了砧板上的一条鱼,一旦逃离了某个特定的保护区域,我就只能任人宰割。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掐住了命运的咽喉,我不能自主的呼吸,也没有选择生存或是死亡的权利。
但我还必须用力的呼吸拼命的活着,欠了一屁股债,必须还,工作没了,必须找,前路一片黯淡,即使荆棘遍地,也不能停下脚步。
我的生活,因为一场失败的婚姻,彻彻底底的改变了。
以前我住市中心不错的楼盘,开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车,挎着各种喜欢的名牌包包,就连护肤品,都要用最好的。
现在我连在大早上吃一碗粉都觉得奢侈,我只敢吃最便宜的馒头,坐地铁,挤公交,暂时找不到工作,连大学时候做兼职发的传单,我都没放过。
剩下的那笔钱,我交给了陆扶安来替我分配,然后由他来将我剩下的债务和借条一一的记录下来。
我住进了杨絮买了后暂时没钱装修的毛坯房,陆扶安说我可以住他家,他住在事务所里,他母亲每天都是一个人,我不想再回到那个小区了,杨絮也说我可以住她家,但我想,即使是最好的闺蜜,也应该要有些距离的,更何况杨絮家就一个小三室,她还有老公孩子。
令我诧异的是,徐乐乐也来找过我,说是我可以和她住,她欠我的钱暂时还不了,但她想尽力的去弥补之前对我的伤害。
我不想看到她,看到她我就会想起秦雅那张恶心的脸,已经和周樊在一起那五年喂了狗的岁月。
杨絮心疼我,说毛坯房里湿气重,也幸好婆婆从我家强行搬走的那些家具都被杨絮给要了回来安置在毛坯房里,至少基本的家电都能用。
我在毛坯房里住了两天,爸爸打来电话说妈妈心脏病犯了,让我回去。
回到家才知道,他们只是怕我会受苦,跟我讲了讲今后的计划,妈妈接了好几个刺绣的大单,说是能赚好几万,不过耗费的时间稍微长了点,爸爸做点小生意,也正准备小小的扩大一下规模,但其实在这背后,多少双眼睛盯着,都在看我们家的笑话。
爸妈从不在我面前埋怨,甚至都没有提过半句关于我那段失败的婚姻,和我导致我变成现在这样的那个人。
我在家里帮着爸爸把生意摊子都弄好,回城后才发现,杨絮知道我不会接受她的帮助,就在毛坯房里做了个最简单的装修,还拍着我的肩膀说,房子是暂住的,但生活是自己的,后来的几天,我接到了很多的快递信息,买的都是一些零碎的物品,用来装饰这个小公寓的。
离婚四个月后,我总算是开始了新的生活。
我用各种淘来的东西装饰好小窝的那天,秀了一手小时候父亲拿着皮鞭抽着我去练的毛笔字,小窝题名:
拾荒者。
我的辩护律师陆扶安也在这难得喜庆的日子里带着陆阿姨来给我道喜,说是不管从前怎样,苦难在最高点,接下来的日子会一步步走向幸福的,陆阿姨给我带了很多实用的小家具,我的小窝很温馨很梦幻,可陆阿姨在劝慰完我之后,却还是老泪纵横,还差点说到周樊和秦雅的生活,被陆扶安即使制止了。
陆扶安说,日子虽然苦,但你要甜甜的过。
庆祝小窝五脏俱全,当然要去大吃一顿。
不仅如此,我还收到了那对小姐弟送来的贺卡,还有小女孩最喜欢的一个布娃娃,她说她的父亲已经重新振作了起来,官司的事情也结束了,赔偿款也借到了,我欠的钱,不用急着还。
对啊,每个人的生活都有苦有甜,活在这个时代的你我他,都不例外。
既然是庆祝,我叫上了杨絮一家人,但她老公带着孩子回去看二老了,陆阿姨也说老年人不凑年轻人的热闹,她还要赶回去跳广场舞。
那些以前和我很要好的同事朋友,如今也一个个的都躲着我。
剩下我们三个人庆祝,杨絮搂着我的肩膀大步流星的朝前走,还喊着口号:
“没关系,这世上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朋友都无所谓,你只要知道,不管你曾晚变成什么样,有多么的落魄,会有多少的麻烦。”
我忍不住打断她:
“拜托,你不能念我点好的吗?”
杨絮耿直,直接怼了回来:“醒醒吧,姐们,你现在就这境况,不过你别灰心,也别气馁,更不要觉得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毕竟你还有我,我杨絮,对着这个天,对着这个地,对着这个看着还挺帅的老男人发誓,从今往后,你曾晚的敌人,就是我杨絮的敌人,为了你,就算背叛全世界,我都在所不惜,但我老公孩子除外啊,你可没那么重要,哼。”
杨絮那傲娇的小表情,真的像极了我们十七八岁初相识的时候。
而陆扶安摸着脸很无辜的问我:
“我很老吗?”
我哈哈大笑着问:“大叔,您今年贵庚?”
陆扶安作为律师,难得的幽默了一回:
“不大不小,当你大叔,正好。”
杨絮啧啧说着这狗粮她不吃啊,休想赖掉这顿来之不易的大餐,这种久违的欢乐带着一丝丝紧绷的禁锢,来的小心翼翼却又酣畅淋漓。
但陆阿姨的话,只说对了一半,苦难来临时,幸福不远,欢笑进行时,那些扫兴致的人事物,也会随之出现,比如我们刚在火锅店里坐定后,突然从身后而来坐在我身边的这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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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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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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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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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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