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老爷子也在当天咽了气。
三年来,第二次的举村同庆。
夜晚的红叶村。
鞭炮声,欢呼声,嬉闹声,唢呐声,哭喊声夹杂在一块,让人烟稀少的村子显得热闹非凡。
硝烟味,香烛味,纸钱味,烤肉味,桂花味混杂在空气中,却让人觉得是那么的好闻。
王家院子外,王小锤坐在树干上捂着耳朵直叫唤。
“他们的鞭炮声太吵了,早知道就不要治好这耳朵了,至少他们隔这么远,我也听不见。”
王大锤坐在比弟弟矮一截的树干上,盯着远方各家各户烧纸钱放鞭炮的匆忙身影,眼里迸发出希冀。
他的眼睛好了,弟弟的耳朵也好了,他们兄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的站在族老面前。
告诉族老,他和弟弟不是天罚罪人。
天罚罪人是不可能康复的,如今他和弟弟都好了,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王大娘在和李云风交谈过后,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坐在屋檐下直愣愣的看着她的两个儿子。
紫云道长能收她儿子做徒弟,原本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可她却高兴不起来。
入道之人会犯五弊三缺:鳏、寡、孤、独、残、财、命、权
随便哪一样,她都不想自己的儿子去承受。
可是,以两个儿子的性子,定然是要回西昌为他们爹报仇的,没点本事,如何斗得过那群豺狼虎豹?
只希望紫云道长说的是真的,他的道无关五弊三缺。
“哎~”
“王大娘也在思念亲人吗?”冷言突然跑到她面前,软声问道。
“我也好想爹爹。”
她啃了一口烤兔腿,蹭的半张脸都是油。
嘴里嘟囔:“小金唆嘚嘚烤的又系全天下最好次惹,唔,偶都还木有次过。”
前一秒还在怜惜宝宝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爹娘的王大娘不自觉的弯了弯唇角。
还以为真的是在想亲人,原来是想吃的。
宝宝的声音好像能抚慰人心,尽管说出来的话一点不着边,也能让人忘记所有烦恼。
王大娘抽出手帕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油,“宝宝,大锤和小锤就交给你了,你是师姐,他们要是不听话,你随便揍。”
说随便揍的时候,很是坚定,还带了些幸灾乐祸,好像一直担心儿子犯五弊三缺的人不是她一样。
冷言眨眨眼,王大娘变心好快,刚才还能感受到她的内心一片愁云惨淡,现在却是心花怒放的感觉。
(°ー°)
不明白~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女人心海底针?
王大锤和王小锤现在没心思去顾及他们娘的心情,正坐在树干上牛头不对马嘴的争论着。
王大锤自白日里用了紫云道长的药后,他就觉得自己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很远。
他不知道正常人的眼睛能看多远,还以为别人都跟自己一样。
王小锤也跟他有同样的想法,觉得这就是正常人能听到的声音。
“哥,你真没听到村头的动静?”王小锤还是不相信,再次确认。
王大锤有些不耐烦,“我哄你做啥,咱在村尾,这么远,怎么能听得到?”
“啊?可是我好像听到江百万说要来咱家......”王小锤觉得不对劲。
自家哥哥从小眼睛虽然不好,但耳力过人,没道理他都能听见,哥哥居然听不见。
没等他想清楚,又听到江家那边传来江百万的声音,连忙道:“哥,他们要来咱家抓宝宝!”
说着,声音带着些急切:“哥,紫云道长是坏人,咱快去跟娘说说,跑路吧......”
“啥玩意儿?你别胡说八道。”王大锤正在看江家做法事,既然有机会学道,先观摩观摩,到时候学起来就容易了。
“他们已经准备出发来村尾了,哥,咱快去告诉娘,跑路吧......”
“等等......你也看到了?”王大锤还在纳闷江家的法事为何突然停下,带着道士朝村尾这边过来了。
“看到啥啊,咱快下去,进屋告诉娘啊,还有那个叫南离的小子,肯定跟糟老头子是一伙的,现在里应外合。”
王小锤说着,就往树下滑,不料一脚踩空,直接摔在了大锤身上,兄弟俩直接掉在了地上。
王大锤垫底,小锤直接压在他身上。
“嘶~你说你平时做饭是不是偷吃了,这么重......”王大锤推了推压在身上的弟弟,没推动。
王小锤哪还顾得上自己哥哥说了啥,也不管哥哥有没有摔着。
他爬起来就朝着院子里跑,边跑边喊:“娘,快收拾东西......快!”
“小春嘚嘚,次兔兔吖。”
冷言宝宝手里抱着比她胳膊还粗的兔腿,啃的满嘴流油。
王大娘和南离一左一右,一人给她擦嘴,一人用匕首剔着兔身的肉。
王小锤一阵风一样跑上前,伸手将南离刚剔下来放在盘子里的兔肉打在地上。
“不能吃,有毒!!”
他的举动让小桌前的三人都顿住了,连正在给烤鸡上蜂蜜的卓凡也是忘记了翻面。
还是冷言先反应过来,砸吧了下嘴,耸着小鼻子闻了闻手里的兔肉,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嗯,确实有毒......”
“毒让我上瘾,欲罢不能啊。”说完又‘啊呜’啃了一大口。
“我就说......”王小锤话还没说完,听到宝宝后半句,差点没站稳。
王大娘本来还想训斥小锤浪费食物,听见宝宝的话,‘噗’地笑出声,瞬间啥都忘了。
招呼儿子坐下:“坐下吃吧,卓凡手艺不错,大锤呢?”
没看到大儿子的身影,她也只是随口问下。
这么好吃的烤肉,她明天过后可就吃不了了,两个儿子的机会还多着呢。
“唔~真香,可惜掉地上那些不能吃了。”
南离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用匕首叉起一块肉放进嘴里,还惋惜的看了眼掉在地上的。
王小锤有心想阻止自家娘和宝宝,可惜来不及。
瞥见桌上摆着的一大堆骨头,又看看自家亲娘和宝宝,没有一点不妥的地方。
再看向南离,眼中带着审视。xǐυmь.℃òm
难道自己想岔了,他跟那个紫云道长不是一伙的?
‘砰!’
就在这时,一个重物掉进院子,几人目光随之看去。
宝宝突然觉得手里的兔腿儿不香了,眼睛眯了眯。
打搅人享受美食,真是罪不可赦。
还以为这些人要晚点才来呢,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哥!你没事吧?”王小锤见哥哥被丢在地上,连忙跑过去将人扶起,朝着进来的几个人吼道:“狗屁紫......”
当看到那个身穿黄色道袍的道士后,声音戛然而止。
这不是那老头?
难道那老头没跟着来?
“道长,就是那个丫头。”江百万半弓着腰,指着冷言,谄媚的给他身旁的道士介绍。
“江百万,居然还敢找上门来!是想老娘再去砸一次?!”王大娘站起身,厉声道。
这里不是他们西昌,原本不想惹事,打算放过江家人,反正她也砸了江家。
没想到人家压根不给她‘做好人’的机会。
宝宝拉过南离的袖子擦了擦嘴,又在他身上将手都擦干净,双手撑着小凳子起身,走下台阶。
“宝宝,别过去......”王大娘连忙伸手想将她拉住,只是迟了一步,没拉着。
“王大娘,您坐下,咱们看戏。”南离慢条斯理的弹着宝宝留在他衣服上的残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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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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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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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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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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