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音看他的眼神,永远充斥着防备与抵触。
她的目光明净似水,讥嘲的笑意从眼中溢出。
他们彼此都很清楚,他们已经掌握了对方的秘密,他们之间隔着薄薄的窗户纸,可是谁也不敢去捅破。
一旦搁在两人之间的窗户纸捅破了,把六年前的那些过往,全都摊开来,晒在太阳底下,沈音音对他,就只有强烈的狠意!
当初他有多么讨厌那个小傻子,如今,这个小傻子对他的厌恶,比当初的他还多十倍百倍!
“秦妄言,你在我这里,根本就没有信誉可言!你没资格向我许诺未来,我也不可能相信你。”
男人英挺俊朗的眉目上,没有丝毫情绪的变化。
他的嗓音低沉,“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信誉是可以建立的,这两天,能留在医院陪我吗?”
他问起了另一件事,还没等沈音音拒绝,男人又道:
“我为你受得这些伤,你要有点表示吧?陪我一个晚上,嗯?”
他和沈音音有商有量的,步步退让,“你在这里依旧可以处理工作,我不会打扰你的。
司慕深的事我也会处理好,等明天早上,我跟你一起去房产局。”
夜已经深了,沈音音只感到沉重的疲惫感挤压在她的肩头。
她已经让叶倾心送文件和电脑过来,今晚确实打算待在医院里。
秦妄言被毒鼠咬伤,在注射抗毒血清后,怎么都需要24小时的观察时间,再加上他注射血清不久,又动手和司慕深打了架。
沈音音垂下眼睫,她转身往书桌的方向去,“我要开始工作了,希望不会吵到你。”
秦妄言望着她的背影,矜薄的唇向上扬起了些许弧度。
“你想喝咖啡吗?我给你冲。”男人自告奋勇。
“不喝咖啡。”
“那要喝茶吗?我给你泡。”
“我不喝茶。”
“我记得你平时,咖啡喝的厉害。”
沈音音平时两杯咖啡打底,秦妄言就发现,她最近很少喝咖啡和茶了。
“秦妄言,你做自己的事去吧,我还没消食,不想吃任何东西。”
“那你需要按摩吗?”推拿这事,秦妄言是很在行的,毕竟他专门为了秦般若学了推拿。
沈音音不搭理他,只转身坐在书桌后面,将电脑打开。
她的余光瞥见秦妄言要下床来,沈音音淡漠的横了他一眼:
“你再靠近我一步,我就离开这里!”
男人坐回了床上,他也开始处理起堆积的公务和文件,只是时不时的,就会往沈音音所在的方向看去。
*
在另一间病房里,夏晚晴充满关切和担忧的,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司慕深。
她并不急着去看望秦妄言。
她可是记得,秦妄言是跟沈音音一起离开的,如今,秦妄言和沈音音的关系越来越紧密,她能做的,就是将司慕深牢牢的抓在自己手中!
“深哥,你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
夏晚晴嗓音柔软,司慕深躺在病床上,神色恹恹的。
奈何他身体素质再好,被重型机车撞到在地,他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现在连呼吸都会让他全身阵痛。
“沈音音她真可怕!对你下这么重的手,我已经报了警……”
夏晚晴话音未落,司慕深低呵道,“有秦妄言在,叫警察没用的。”
夏晚晴瘪了瘪嘴,还未说出来的下半句话,又咽了回去。
她试探着,“那深哥,你打算怎么对付沈音音?她把你撞伤了,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这时候,夏晚晴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没有备注的一串电话号码。
夏晚晴眼里一冷,她就对司慕深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她走出去了,接起电话,将手机放在耳边。
手机里头,就传来了薄酒酒的声音。
“晚晴,我见到晏西哥了,可是晏西哥不肯告诉我,三爷的前妻究竟在哪里。我劝了他好久,他怎么也不肯说,这该怎么办啊。”
夏晚晴冷笑着,她的脸上已经没了温度,“没用的东西!你不用再和你哥哥软磨硬泡下去了,我已经知道,真正的秦念晚是谁了!”
薄酒酒在电话的另一头,明显一愣,她也很好奇,“三爷的前妻,是谁呀?”
夏晚晴往边上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人了,她才开口,“妄言的前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沈音音就是当年嫁给秦妄言的傻子!”
手机里头,寂静了两秒。
“什……什么!”
薄酒酒低呼出声,她难以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嘴。
夏晚晴吩咐她,“你不用再和薄晏西接触了,我劝你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从薄家搬出去住。
你母亲这次惹上了大麻烦,她往沈音音的公寓电梯里放了毒鼠。
那些有毒的老鼠没把沈音音咬到,倒是把妄言给咬了,你们薄家一个个,都是不顶用的蠢货!”
夏晚晴冷嗖嗖的骂出声,无比的刻薄。
薄酒酒心慌意乱,说话的声音都结巴了。
“怎么会这样?我妈妈她……伤了秦三爷?”
恐惧笼罩薄酒酒全身,她六神无主,惊慌到破音了。
而夏晚晴根本不理会,薄酒酒现在有多绝望。
她直接把电话挂断了。
夏晚晴转过头,脸上又恢复了柔婉之色,她想回司慕深的病房,就看到一名护士,也要进去。
“三分钟前,其他护士刚来查看过,你们护士查房的次数,是不是太频繁了?”
刚才,几个护士在给司慕深处理伤口的时候,她们看到司慕深健壮遒劲的肌肉,一个个脸红心跳的。
即便她们戴着口罩,夏晚晴也能看出来,她们在犯花痴。
她已然对司慕深有了占有欲,可不想医院里的小护士,总来打扰司慕深。
戴着口罩的护士就说到,“病人伤势较重,我需要进去给他打一针,不然他之后伤口发炎,很容易出现高烧症状。”
护士说的有理有据,夏晚晴点点头,就信了。
“那就拜托你了。”
她想跟着这名护士一起进去,看护士给司慕深打针。
护士就道:“我要给病人打屁股,这位小姐,您是病人的家属吗?”
夏晚晴脸色一窘,站在病房门口的她,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
“我只是病人的朋友。”
司慕深的屁股要挨针,她还是不进去了。
护士走进病房,将房门关上。
她走进司慕深,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抬头看过来。
司慕深那张脸,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的比秦妄言严重多了。m.χIùmЬ.CǒM
而此刻,戴着口罩,和粗边框眼镜的护士,却是叶倾心假扮的。
她捏着嗓子道,“这位病人,请转身,我要给你打两针退钱针。”
司慕深脸上的神色,幽暗深沉,狐疑的视线从叶倾心脸上掠过。
“我没有发烧。”
“您受了这么重的伤,就会出现炎症,你已经在内烧了,只是你自己还没感受到。”
叶倾心冷声道,“请配合我,把裤子脱掉吧。”
他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护士,他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他莫名的,对这个女人的身形有了兴趣。
这身粉色的护士服,还挺好看的。
他说道,“让男医生进来给我打针。”
叶倾心冷笑着,“打针本来就是我们护士该干的活,这位病人,您的屁股是有什么特别吗?只给男医生看,不给女护士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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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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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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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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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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