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何嵩呢?
他明明在监狱里!
可是,不管晚晚怎么揉眼睛,镜子里那个人,都没有消失。
她错愕的回头。
面前站着的,就是真真切切,有血有肉的何嵩。
她没看错。
卫生间里无比的安静,安静到晚晚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身上穿着洗得刷白的深蓝色外套,里面是破旧的衬衫,一条宽松的裤子,头发长得遮住眼睛。
但是那眼里迸射出来的目光,却怎么都挡不住。
他看着晚晚,像是饥饿的野狼,突然盯上了一只美味的兔子。
晚晚被看得仿佛身上着了火。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晚晚伸出手,放在何嵩的面前挥了挥。
何嵩突然开口,“我还没有死,是活的。”
突然的声音,让晚晚的神色一紧。
她好久没有听到何嵩的声音了。
嗓音还是那么好听,但是没有多少感情,他身上的血肉,好像被什么剥掉了一层,只剩下干涩的躯干。
气氛凝固。
晚晚收回目光,看着他的鞋尖,问道,“什么时候出来的?”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晚晚微愣,不想被人看见他们。
何嵩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一把扣住了她的手,往隔间里走去。
晚晚惊讶。
可何嵩的速度很快,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强行带进了卫生间内,被迫坐在马桶上。
晚晚不敢抵抗。
她只得顺着何嵩。
门关上,外面就传来了秦新远的声音,“晚晚,你在里面吗?”
晚晚微微瞪大眼睛。
何嵩居高临下的站在她面前,目光如炬。
他的眼神表达得很明显,要晚晚懂事点。
晚晚浑身僵硬,回应外面的秦新远,“我在里面,你在外面等我吧。”
秦新远,“你已经进去很长时间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在上厕所。”
她的语调也很正常。
秦新远没有进去查看的理由。
秦新远站在门口,看见里面那几处凌乱的脚印,皱了皱眉。
那几处脚印,很显然是男人的。
女卫生间里,怎么会有男人?
秦新远抿了抿唇,再次看了发出声音的地方,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
隔间内,晚晚呼吸逐渐不畅。
她知道秦新远在外面,她不想在这种环境下,跟何嵩进行交谈。
她问道,“我们可以找个安静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吗?”
何嵩伸出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晚晚皱起眉头,“何嵩,你别这样。”
何嵩的指尖,在她的肌肤上慢慢停下。
她眼里的害怕跟紧张,他看得真真切切。
何嵩轻笑了一声,“你嫌弃我了。”
晚晚,“没有,我只是,不喜欢在这里。”
何嵩控制住想跟她亲近的冲动,退了一步,“去你住的地方。”
晚晚沉默片刻,答应下来,“好。”
何嵩开门出去。
晚晚一把抓住他,又将他拽了回去。
何嵩看着她。
晚晚道,“秦新远还在外面,我不想让他看见你,我先出去,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回合。”
何嵩勾唇,“你怕被他看见我们?”
“你不怕吗?”
“我为什么怕?”何嵩声音低沉,“我什么都不怕。”
晚晚咽了口唾沫,“秦新远现在声望很大,在艾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知道你闯入卫生间,传出去不好听。”
何嵩看着她,眼神有几分探究。
时间真是有意思的东西。
短短四年,就可以让人脱胎换骨。
静默片刻后,何嵩一直都不说话,让晚晚有几分不耐,“何嵩,你反正是要听我话的,别浪费时间跟我僵持了,好吗?”
她说得没错。
何嵩现在即使生气,难过,最后也是要跟晚晚妥协的。
当初答应过她,什么都要听她的。
他是这场感情的妥协者,那就要无条件的向晚晚屈服。
何嵩无声来到隔间里边,示意晚晚先出去。
晚晚去洗了手。
哗啦啦的水流声,在安静的卫生间里,格外刺耳。
晚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来到外面找到秦新远。
秦新远注视着她,“没事吧?”
晚晚失笑,“只是上厕所而已,别担心。”
她双手插兜,垂着脑袋,“走吧,剩下的我不想看了。”
秦新远,“已经结束了。”
“是吗?我居然耽误了这么长的时间。”
秦新远始终心存疑虑,“晚晚,刚才……没有谁找你吗?”
晚晚反问,“谁会来找我吗?”
秦新远见她很自然的样子,摇摇头,“没有,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吧。”
“我不去了,我想回去休息,明天早上我还要排练。”
秦新远想到下个月的比赛,心里豁然开朗,“晚晚,你一定会得到第一名的,我相信你。”ωωω.χΙυΜЬ.Cǒm
晚晚抿唇笑了笑,“借你吉言。”
两人说说笑笑,上了车。
晚晚看着电影院的门口。
秦新远问,“看什么呢?”
晚晚拢紧外套,讷讷道,“没什么。”
车子缓缓行驶,微风缓缓,吹在脸上格外的舒服。
一切都那么宁静。
好像刚才在卫生间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
跟秦新远道别,已经是半小时之后。
晚晚回到家,无力的坐在沙发上。
她没有给何嵩发消息。
因为她知道,自己即使什么都不做,他也会来的。
果然,不出十分钟,何嵩就进了屋子。
何嵩把灯打开,客厅里瞬间就一片亮堂。
何嵩看着漂亮的晚晚,舍不得挪开眼。
晚晚看着某个地方,说道,“过来吧,我们坐着好好说。”
何嵩没做声,而是去卫生间。
看着他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晚晚心里闷堵得厉害。
明明他在监狱的时候,她挤破头也想见他一面。
可是现在真的见到他了,晚晚的心情却很复杂。
四年了。
感情早就变了质。
这四年晚晚经历了很多事情,她现在想的,就是认真的跳舞,拿奖牌,完成自己之前定下的目标,然后再顺其自然的结婚生子。
她不想,再跟何嵩回到四年前,虚无缥缈的浪费时间。
何嵩洗澡很快,他只裹了浴巾,就这么走出来。
晚晚正在喝果汁。
她修长漂亮的手指端在杯子轻轻摇晃着,姿态慵懒。
何嵩那个角度看她。
仿佛在看当年的陆景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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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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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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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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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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