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章喉结滚动,哑着嗓子唤了声:“孟妩。”

  孟妩心里一惊,她身子是还软着,但脑子已经彻底醒了,那唤声里苦苦压抑的情|欲听得一清二楚。

  可不能让他做出后悔的事。

  “再忍忍,马上。”孟妩说着要挣开他的怀抱,谁知动弹不得。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扣住孟妩的手腕,鼻间呼出炙热的气息,孟妩恍然自己身体都跟着升温。

  “陆行章。”她紧张地喊着他的名字,盯着他的眼睛。

  陆行章却不回应她的眼神,只定定落在她的唇上,逐渐靠近。

  孟妩心如擂鼓,手又挣了挣,纹丝不动。

  距离逐渐缩小,近在咫尺时陆行章忽然抬眼和孟妩对视,随后义无反顾地吻了下来。

  柔软的触感令两人都惊得大脑空白,孟妩下意识猛地推开他,起身连连后退两步,转身去拿随身携带的药包。

  她翻出醒神丸喂了他一颗,又掏了根针扎上他的穴位,同时按摩着其他穴位,一套下来,陆行章身上的热气已经散了不少。

  待小半刻过去,他面上的潮红尽数褪去。

  孟妩体贴地替他扣好领子,见他眼神清明了些才问:“现在可好些了?”

  陆行章身形一僵,回避着孟妩的视线,闷闷地道:“嗯。”

  “你有异样,沈词没有发现?”

  “他似乎睡死了。”

  看来独独是给陆行章下了不同的药。

  孟妩想到陆行章和沈词住的客房离纪雪瑶的房间似乎不远,眉心蹙紧,纪雪瑶总不会用这般下作的手段来逼迫陆行章。

  “你出来时,可有旁人看到了?”

  “我察觉不对便立刻来找你了,没注意路上有谁。”

  此时的陆行章倒是乖巧,有问必答。

  孟妩瞧着他闷闷不乐,有心开导:“我们谁都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人生这么长,哪有不摔跤的时候,吃一堑长一智。”

  陆行章不为所动,撑着床沿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重新整理好后走出去。

  担心他做出什么过激行为,孟妩赶忙跟上,在身后劝说着:“此时大家都睡了,有什么不如明日再说?”

  这一路劝,便劝到了纪知天寝房门口。

  “大将军,在下有事求见。”他朗声道。

  门口侍卫立刻来赶人,陆行章只冷冷地瞥了眼,他们不敢对将军府的客人造次,顿生退意。

  陆行章又喊了两声,门才徐徐打开。

  纪知天满脸不悦地站在门口:“怎么回事,大半夜吵吵嚷嚷的。”

  “大将军,敢问这便是大将军的待客之道吗?”陆行章横眉冷声问。

  夜里正凉,一同用过晚膳的人全被齐聚在大堂内,厨子也都被拉过来,纪知天寒着脸一一审问。

  一番混乱后,终于找出始作俑者。

  原是纪知天的一个妾室,因着和纪雪瑶有些瓜葛,又胡听了些纪雪瑶和陆行章有关的风言风语,一心想恶心纪雪瑶,嫁祸到别人身上,再来做和事佬撮合他们俩,还提前引了纪雪瑶去陆行章客房。

  谁知陆行章警觉,早就出来了,她们扑了个空。

  这下事情败露,纪知天气得眉毛都竖起来,怒摔杯盏。

  纪雪瑶在一旁也倍感羞辱。

  陆行章全程一言不发,等纪知天罚完妾室,才悠悠拱手:“大将军,在下感恩大将军的赏识提拔,只是这大将军府,在下是万万不敢再来了。”

  “陆公子可不能因噎废食,这次是我管教内人不力,才导致陆公子受此委屈,我必重罚涉事人等,陆公子有什么想要的,尽快开口。”纪知天为纪雪瑶打算,必不能答应陆行章这话,有理有据地挽留着。

  陆行章眉色未动,只冷静地回绝:“一人事小,但此次竟连我年幼的弟妹也难逃毒手,若非孟妩寻常给他们调理身子,这迷魂散下去,只怕要伤到他们根本。”

  “大将军若真的诚心赔礼道歉,便允了在下的请求,日后若有要事,可择其他地方商讨。”

  他态度坚定,毫无回旋余地。

  此事本就纪知天理亏在先,眼下也不好再说什么。

  纪雪瑶见状走出来,垂眼真诚道歉:“我本是一片好意,反而让陆公子遭此横祸,实在过意不去。”

  孟妩努力眨眨眼让自己清醒,可脑袋却越发昏沉,奇怪,她明明给自己吃过解药了。

  “行章,我有点……晕……”她下意识求助陆行章,只是话还未说完,便逐渐失去意识。

  陆行章惊得大跨一步,接过她,轻松打横抱起,眉头蹙成小山,语气也不客气起来:“孟妩有恙,我们先行告退了。”

  也不管纪知天如何回应,他稳稳抱着人离开。

  李欣等人见状忙跟上。

  回到医馆,陆行章纵然急切,却也是轻轻把孟妩放在床上,让李欣把脉瞧瞧怎么回事。

  李欣和陆玉轮番验证,才道:“孟大夫似乎是因药气混合导致晕厥,我去熬制药汤。”琇書網

  陆行章眉头皱得更紧了:“药气混合?”

  “迷魂散和合欢散本就有冲撞,许是孟大夫给您用药的时候吸入过多药气,导致了身体不适。”李欣耐心解释。

  她说完顿了下,敛眉疑惑:“只是寻常接触不该会有如此重的反应,难道是我诊错了?我再看看。”

  “不用了,你去熬药吧。”陆行章示意她离开。

  沈词哄着陆玉陆斐重新睡觉,屋内只剩下陆行章一人。

  他坐在床沿,看着孟妩安然恬静的脸,脑中骤然闪回那个急促匆忙却又余韵悠长的轻吻。

  那时他尚有理智,只是不想有了。

  陆行章轻柔地将孟妩的手放进被窝里,沉静地注视着她,眼中懊悔自责更胜过担忧。

  他做错事了。

  只怕日后孟妩会更躲着他。

  李欣端来药的时候天色已经泛白了,陆行章接过,对李欣点头道:“辛苦了,今日医馆闭馆,你们好生歇息。”

  “好,只是陆公子你……”李欣欲言又止,小声提醒:“以您的才华,今日宫里头必然是要传召的,您还是稍微歇息会儿。”

  “恩,我自有分寸。”

  关门声传来,陆行章拂了拂药上热气,打算给孟妩喂药。

  “欣儿说得对,你是该休息下。”孟妩不知何时睁眼,平淡地注视着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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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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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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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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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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