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妩心下愕然,旋即想到所谓血迹可能是那日救她的人和凶手缠斗留下的,至于衣物残片,难道是仓皇逃命被树枝刮下来的?
事情似乎比想象中棘手。
短暂寂静中,陆行章跨出一步,字句坚定:“大人,我大嫂必不会做出这种事,其中想必是有误会。”
孟妩眉头微抬,飞快地瞟了眼陆行章,小屁孩难得这么坚定地为她说话。
县官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招招手示意。
狗腿子立刻喊了声,“把证人和证物带来!”
片刻后,证人被府兵带来,一看到她的脸,孟妩表情瞬间难看起来。
这个陶春花还真是阴魂不散,孟妩是掘了她祖坟吗,就这么过不去?
“大人,就是她!”陶春花一见到孟妩就激动起来,快走两步站在县官身边,狗仗人势,“我亲眼看到她和凶手一起下山,她还联合村里人打压我!”
县官按了按眉心,不悦地呵斥:“放肆!”
陶春花立即噤声,收敛神色。
“把你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县官抬手吩咐。
陶春花忙不迭点头应着,清清嗓子开口:“昨日我撞见孟妩和凶手前后脚出了山,今天上山找了下,看到山里有一摊血迹,还在旁边捡到一块碎布。”琇書網
“那碎布我一眼就看出来是孟妩身上的,布料这么柔软,还花花绿绿的,村子里只有她会穿。”
说到这,陶春花流露出一丝嫉妒和不满。
陆行文在世时宠孟妩是出了名的,从不短她吃穿用度,都是力所能及里的最好,自然也高出同村其他女人许多。
同是被买来的,陶春花自然看不惯孟妩处处压她一头。
孟妩闻言瞥了下身上的衣服,之前就隐隐觉得手感和陆行章他们的不同,没想到成了回旋镖。
“孟妩,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县官沉声审问。
孟妩哪里会认,脑子转得飞快:“回禀县官大人,民女的确不知杀手之事,至于碎布,民女昨日本就上山采过草药,若是衣服被勾坏也情理之中。”
“哼,你采个药草,怎么会有那么大一滩血?”陶春花吊着眉梢不满辩驳。
陆行章面色沉静地听完陶春花的话,拱手请示:“县官大人,请容草民询问这位证人几个问题。”
“你问。”
得到准许,陆行章往前一步,目光冷静深邃,沉稳地发问:“你说你看到我嫂子和凶手前后脚出山,有证人吗?”
“我就是证人。”
“呵,”陆行章轻笑了声,眼底轻蔑,进一步追问:“你在血滩边捡到破布,有人能作证吗?”
陶春花噎住。
方大勇和方大力都不想她继续找茬,所以没有陪同,采草药和挖野菜的地方相距百里,村妇都在远远的另一边,她自然没有其他人证。
陆行章游刃有余地紧逼:“方大嫂,你既不能证明这块布在血滩边上捡到,也不能证明我大嫂和凶手确实见过面,我很好奇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大嫂?”
他一口一个“我大嫂”,俨然将孟妩护在羽翼下。
孟妩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他出面收拾陶春花,反而让孟妩有余韵思索县官为何不想事情闹大。
当官最珍惜的就是头上那顶乌纱帽,这事莫非会影响到县官的政绩?
陶春花那边被怼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嘴唇颤抖着高声大喊:“别以为你嘴皮子耍得溜就能蒙蔽县官大人的眼睛,他心里自然有判断。”
孟妩不咸不淡地添油加柴:“陶春花,你可真有胆子啊,竟然敢威胁县老爷?”
县官闻言横眉瞪向陶春花。
“大人我没有那个意思,您别听这个妖妇胡说。”陶春花忙做小伏低地道歉。
陆行章一番话有理有据,阻止县官匆忙断案。
县官本想草草结案,没想到来了个不好糊弄的书生,心下不免厌烦,怎么偏偏赶在这时候节外生枝,得尽快解决。
他稍一思索,看向陆行章:“你和陶春花各执一词,都不能证明孟妩在山上的行踪,本官不好评断。”
“大人!”一听县官似乎松了口,陶春花急了,着急忙慌地拔高音量:“那命案过后孟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分明就是心虚了!”
县官“哦?”了声,征询地看向陆行章:“可有此事?”
陆行章和孟妩都怔了怔,没想到当初为了规避危险的举动,反而成了澄清的绊脚石。
“回禀大人,命案发生,村里人心惶惶,草民是担心大嫂遇险,才嘱咐她非必要莫出门,不仅是她,家中弟妹亦是如此。”陆行章不疾不徐地解释。
分明年纪不如孟妩,言行举止倒是稳妥周密,省了孟妩出声的麻烦。
县官缓缓点头,沉吟思索着,眼神淡淡地扫过在场的几个人,在陆玉陆斐身上停留了片刻,朗声宣布:“本官给你三日时间,若是抓不到真凶,便算在你大嫂头上。”
“什么?!”陆斐震惊地瞪圆了眼。
就连一向淡定的陆行章也忍不住瞳孔紧缩一瞬。
若是真的算在孟妩头上,以后他们陆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孟妩作为当事人,倒是格外镇定自若,实际是内心已经放弃挣扎,还以为逃过这劫,没想到以更困难的形式回馈到她身上。
陆行章嘴唇紧抿,声音冷了几分:“县官大人,依照大梁国律法,疑罪从无,光凭方大嫂的证据并不能证明我大嫂的罪名。”
“但凭你的三言两语也无法证明她没罪。”县官语气漫不经心,仿佛给一个无辜的人安上死罪司空见惯。
“大人,草民以为国家律法是为了判案公正……”陆行章语气更沉,不敢苟同。
县官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你若是不满,本官就直接将你大嫂缉拿归案!”
此言一出,院内寂静,门外的村民面面相觑,觉得不太对劲,但又不敢忤逆官老爷。
“考虑好了?”县官冷冷地俯视着陆行章,如同看一只蝼蚁。
陆行章咬住后槽牙,隐忍不发。
孟妩不想陆行章受到连累,站出来主动提议:“大人,民妇愿意承担……”
“草民遵命。”陆行章截断孟妩的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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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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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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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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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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