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男人……眼神很恐怖。
普通人在死前,多半会畏惧,会懊悔。
但很少会有人如此凶戾。
他仿佛看见了一头濒死的猛兽,哪怕浑身染血,但死也要最后咬敌人一口。
果然……只有这种人,是最危险的。
小旗死的不冤。
但是——
这个军士眼神一凝,他要为小旗报仇。
握住长刀,他拖着断腿,一瘸一拐的走向李启。
“你这鸟厮……你这鸟厮。”他不停的辱骂着,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忽略掉李启的眼神和手中充满煞气的长刀。
而李启,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黑夜的山林之中,一个力竭动弹不得,一个坠崖伤重难抑。
孤月高悬,映的两口长刀森然发光。
“喝啊——!”最后,军士发出一声大喊,居然是用断腿发起了冲刺!
已经外露的骨茬子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难以想象那是什么样的疼痛。
但这样的疼痛,换来的是李启的猝不及防。
李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能用断腿发起冲锋,他本就疲惫不堪,光是拄刀就已经费尽全力,面对这样的冲锋,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李启毕竟身体受过神气冲刷,此时事发突然,他一时之间猝不及防,但还是马上调整姿势。
不是躲避,而是双手持刀,用颤抖的双手,榨干全身最后一丝力量,把刀举了起来。
冲锋不能轻易停下。
那军士也就一咬牙,瞪大眼,勉强侧了侧身体,但依然将长刀送进了李启的身体。
刀锋入肉,噗嗤一声。
直接给李启捅穿了。
但与此同时,李启的刀也刺穿了对方。
哪怕他穿着甲胄。
但军官的刀,锋利无比,轻易就捅穿了甲胄。
两个人捅进对方身体之后,不约而同的放开长刀。
李启刀虽利,但他没有力气在对方身体内搅动了。
军士虽然还有力气,但他刀不够利,被李启的肋骨卡住了,一时半会搅不动,也拔不出来。
所以,两者同时放手,弃刀。
然后,拥抱在了一起。
他们并非原谅了对方,而是用牙齿去撕咬,用自己仅存的,最原始的武器,也就牙齿和下颌,来试图给予对方哪怕微不足道的一点伤害。
李启咬掉了对方的耳朵,对方在李启的脖子上撕的鲜血淋漓。
但就在这个时候,李启突然感觉到眼前一花。
砰的一声,军士飞了出去。
脸上血肉模糊,牙齿飞出去几颗,鼻梁都断了,整个脸凹陷了进去,眼见就是没气儿了。
看样子……是被马踢中了正脸。
李启本就精疲力竭,又被捅了一刀,此刻骤一放松,眼前一黑,不受控制的失去了意识。
只是隐隐约约的,他看见了一匹马,还有一个女性的身姿,正在朝自己冲过来。
“沈……”他才念完一个词,就昏了过去。
方才不过强撑一口气,此时一放松,蹬一下就昏过去了。
————————————
等到李启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
他只知道,自己好像恢复了意识。
但很模糊,就像是半梦半醒一样。
眼前一片恍惚,身体也根本感觉不到东西。
哦,还能感觉到一点点的。
他觉得有人一直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但看不清身影。
意识也根本无法集中,甚至连时间都察觉不到,也不知道到底是过去了一秒,还是一个时辰。
有一种冥冥中的力量,在拖着他往下坠。
就像是有锁链捆住了他的神魂,想要把他拽进无底深渊里。
他好像能感受到有业火在身下燃烧,只要坠入其中,就万劫不复。
但是,有什么东西,在拦着他。
地下那股锁链,好像是气组成的。
而这股气,在靠近他的时候,好像是被削弱了。
但他只能勉强分辨,却怎么都感觉不清晰。
世界在他面前就像是被蒙了一层毛玻璃,不管怎么努力睁大眼睛,都看不清晰。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李启挣扎着,拼尽一切力量,想要打破这样的毛玻璃。
该怎么做?他用仅存的意识思考着。
思考,是他的本能。
“气……”他喃喃道,这是他记忆里,唯一可行的办法。
能利用什么气?
他体内已经一丁点气都没有了。
苍龙神气和户神神气都已经用的干干净净。
这些神气,都需要祭祀,如此才能得到。
那有没有不需要祭祀就能得到的气……
有没有……?
到底有没有?
李启动用自己已经混沌了的脑子,拼尽全力的想到。
虽然好像有一股屏障护着他,阻止那些锁链将他拉下去,但他总感觉,这屏障迟早会消失,而他总会支撑不住的。
气……
气……
等等……自己修炼排波劲,靠的是什么?
排波劲,是李启来这个世界,修炼的第一门功法。
之前,李启一直都没有想过。
但现在,被困在这个毛玻璃盒子里面,他浑浑噩噩之中,突然想到这点。
按照这个世界的道理来说,排波劲……也应该有对应的气。
但是,好像……自己从来没感觉到过。
这好像是自己唯一可能涉及到“气”的地方了。
一念及此,哪怕还是半梦半醒状态,李启也果断去尝试了。
他有预感,如果自己再不解决这种状态的话——
他可能会死。
排波劲……修行需要闭气,然后引导体内的肌肉。琇書蛧
等等,引导肌肉做什么、
肌肉内……沈水碧说了,有营气,卫气……
等等,排波劲运行的时候,营气卫气,还有血气,好像行走的方向和平时不太一样。
李启用冥冥中最后一点清醒,控制着身体,试图用排波劲的方法,汇聚出一丝气来。
然后,他就感觉到了。
自己的先天三宝,似乎涌现了出来。
精,炁,神,被营气,卫气裹挟了出来。
在这股力量的加持下,眼前那一层毛玻璃,好像逐渐,有了裂痕。
李启的头脑,也似乎逐渐清醒了一点点。
就是这一点点,让他把握住了机会,抓住排波劲汇聚起来的那一点点力量,猛地刺向自己,想要让自己彻底醒过来!
哗啦一下!耳朵边像是炸出一道响雷,李启猛地睁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身大汗!
身上,还压着一个沈水碧。
体温暖暖的,应该是这个缘故,让自己没有因为寒气而失温。
就是有点别的问题。
比如,有点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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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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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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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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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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