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带队一直忙了半天,这才收工。刚回到所里,就听到一阵争执声传来。
只听七子吼道:“高潮,不要以为你是副所长就可以瞎指挥!”
高潮也火了:“我瞎指挥什么啦?你跟一个七十岁老太太要动手,我还不能制止你了?”
七子质问道:“谁动手了!她家明明有安全隐患,你为什么不让查?别以为就自己厉害,老子不伺候了!”说着啪的一下把帽子摔在桌子上。
高潮脸色铁青道:“七子,你说什么?我管闲事还管出错来了。”
李牧走过了问道:“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吵这么厉害?”
高潮气呼呼道:“七子现在是碰不得,没火星子都能着了。”
“我也是为他好,下午联合行动,有一张姓老太太,在村里有名的难缠户。”
“根据举报,她家最近有一些可疑人租用。七子上门查安全隐患,一敲门老太太就撒泼,正巧我看见了。我的意思是让七子咱们先回避一下,不要激化矛盾,七子当场就冲我发火,回来还没完没了。”
李牧道:“老高你也别太生气,七子这两天一直在请假,都没批下来。心里也不痛快、有点火。也是借这个机会发出来了,不是针对你的。”
高潮道:“他心里有火,谁心里没火,我还憋着气呢!”
叶苇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走过来道:“都是因为压力太大!”
高潮说:“谁没压力?”
李牧转移话题道:“唉!说了这么长时间,那个张老太太到底查了吗?”
高潮转头看向七子:“你问他?”
七子也看向高潮:“问我干嘛!你发话了不让查,自然就不查了”
高潮生气道:“我什么时候不让你查了。昨天开会已经说好了,一家都不能漏。我当时不让你查,是怕激化矛盾,让找一个合适的方式去查,什么时候说过不让查了?”
七子道:“你嘴上没说,但你当时的态度就那样。现在分派给我的任务已经查完了,就剩那一家硬骨头,高所干脆给你得了?”
高潮道:“分给谁的任务谁完成,谁漏掉了一家,以后上边检查发现了,找谁的责任。”
七子哼了一声:“随便!”
看着互不相让的两个人,李牧也不太想管这些破事儿,只是有的事不得不管,不然对所里影响有点严重。
就像这次,由于高潮刚开始的阻止,七子来气,干脆就没查老太太家。结果,她家有一租客私藏雷管,知道派出所大检查,连夜搬到新街那一片。在搬家挪动当中,刚在新街住下,雷管就炸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全市大清查安全隐患,凡在辖区内发生安全事故,引发人员财产损失的,主管治安或社区的副所长直接免职。
因为这件事儿,新街的副所长直接给免职了。八里河派出所虽然逃过一劫,但因为人是从这里搬走的,责任也少不了。
最后不知谁就把这事捅到市局,连市局督导组都下来了,闹出不小的风波,最后还是所长王守一把大部分责任顶了。
所以,最好今天能在老太太家的租客搬走前,把东西给找着,避免爆炸。
又听两人争执了几句,李牧道:“少说两句,有这个功夫,咱们一起去老太太家跑一趟,再检查一遍!”
高潮和七子对视一眼,高潮道:“好吧!”
七子道:“去就去,说不定老太太就有问题。”
于是乎,三人一起又来了老太太家。
面对嘴毒的老太太,这次几人没惯着她,当检查到一户正在打包的租户时,男人当即变了脸色。
眼神飘忽了一下,向自己打包好的行李跑去,李牧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论干什么,危险都要掐灭在萌芽之中。
上前两步,直接把男人摁倒在地上。
高潮吃惊道:“李所,你…”
李牧道:“这人反应不太对劲,你们仔细找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违禁和违法物品,特别是刚才那个行李箱。”
两人不在多言,开始检查,很快,高潮就在一个行李箱里发现了雷管,吓了一跳,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十分钟后,局里来人,把嫌疑人和雷管带走了,众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
另一边,叶苇的手机响了,看了夏洁一眼,去另一边接电话。
夏洁心里有点不舒服,知道应该又是母亲给教导员打电话了。走出办公区,来到院子里拨打夏母电话,果真占线,又气又急。
过了一会儿,夏母电话打回来。
夏洁立刻问道:“妈,你是不是刚才给教导员打电话了?”
夏母说:“是啊。”
夏洁终于爆发:“妈,不是说了吗,不让你再给所里打电话。你是不是想逼着我跟您断绝关系!”
说完,勐的挂了电话,又回到办公区。
这一切正好被程浩看在眼里,一时间陷入了沉思,是不是该给师母一个交代了。
这天,程浩一夜没睡,魂不守舍。直到清晨的闹钟响起,才起身下楼。车子行驶在冷清的街道上。又回忆起了当年的一幕…
夏洁爸爸的葬礼过后,年轻的程浩拎着大箱小箱的礼品,被夏母赶出家门。
夏母站在门里声泪俱下:“你还有脸来?老夏都是被你害死的!现在假惺惺上门来做什么!”说完狠狠关上门。
程浩一脸悲痛无奈。魂不守舍地离开。
往事不堪回首,程浩面色渐渐坚毅,一脚踩下油门,直接开到夏洁家楼下。
门铃响起,夏母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的是程浩,手里拎着一提牛奶,一个果篮。吃了一惊:“怎么是你,你是来说小洁换岗的事,还是来做我工作的?”
程浩神情肃穆:“都不是,我是来跟你说说我跟师父的事。”
夏母准备关门:“那你就不用了,你可以走了。”
程浩这次没有退缩,直接往屋里走。
夏母急了:“你干什么?你还硬闯?”
程浩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餐桌上,转身:“师母,我是来向您坦白,也是向您忏悔。当年面对悍匪,我确实害怕了。脚上像粘在地上,一点也挪不动步。”
“尽管最后局里做了结论,在师父牺牲这件事情上,我没有责任。但我知道我有!师母的怀疑是对的,我真的是在该冲上去的那一刻腿软了,而且事后也没有勇气承认。”说着低下了头。
夏母面色苍白:“你现在来说这些有什么用?忏悔能换回老夏的生命吗?能弥补我们母女这些年来的痛苦吗?”
程浩语气沉重:“师母,我知道我有罪。我自己心里也清楚,对不起师父,对不起你,对不起小洁。我在心里一遍遍谴责自己,但始终没有勇气向任何人承认,我是个懦夫…我…”
说到这,程浩看到桌上的水果刀,一下把刀拿了起来,悲愤道:“师母,不行今天我给师傅偿命!”说完,拿着水果刀就要往自己的胸口扎下去!
“啊!”夏母吓得大惊失色,连忙冲上去将刀拿夺过来,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程浩,你是想把我也给逼死吗?”
程浩的眼角也流下泪水:“师母。我只是想为我当时的懦弱赎罪…”
夏母手里的刀子远远地丢到一边,面对坦白的程浩,仿佛一下憔悴了很多,瘫坐在沙发上,无力地摆了摆手:“不要再说了,其实我都明白,只是一直有个心结打不开。现在我只希望小洁每天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知足了。”
“过去的事情也不要再提,你要是真想替你师傅做点什么,就替他照顾好小洁,让他九泉之下,也可以安息。”
程浩道:“师母放心,我一定会替师傅照顾好小洁的!”
夏母道:“好了,那就这样吧。”
程浩感动道:“谢谢师母您的宽宏大量,今天来这里,我不知做了多少思想斗争,终于说出来了,心里也轻松了。我走了,师母您保重。”
说完,程浩就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停下来:“师母,您也试试跟过去画个句号吧,生活,可以更美好!”
“真的,可以画上句号了吗?”夏母呆愣地站在那里,思绪万千。
……
这天,李牧和夏洁一起值班,李牧拉着她的手道:“小洁,你最近情绪不太好呀?”
夏洁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我妈,又是给所长,又是给教导员打电话,非得让我去做户籍警,烦死了。”
李牧道:“你是怎么想的?”
夏洁迟疑道:“我也不知道。”
李牧道:“这种事,其实还要你自己拿主意,要放下心中的偏见,别觉得父母要你做什么都是错的,每个人考虑的方式和方法都不一样。”
“你自己心里想一想,想做这样天天出外勤的民警,经常加班的民警,还是想做稳定轻松的户籍警。”
夏洁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想好?”
李牧道:“那就两方面都试一试,看你自己喜欢和适合哪一方面。”
夏洁默默点点头。
时间又过了一天,两人抽时间再次约着喝咖啡,夏洁忽然道:“李牧,我觉得我妈有点变了?”
李牧诧异道:“怎么有点变了?”
夏洁想了想道:“就是一种感觉,她今天一天都没追问我换岗的事儿。我早上想起咱俩昨天的谈话,想主动和她聊聊转岗的事,她竟然不上心了,开始转移话题,让我自己拿主意。”
“简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变化太大了。”
李牧笑道:“这样不是很好吗?”
夏洁笑了笑:“是呀,真好!”
说着又疑惑道:“只是为什么呀!好好的我妈怎么忽然变了?不知道原因心里始终不踏实。”
李牧想了想道:“应该是想开了,或者是心结打开了。”
夏洁道:“总得有具体原因吧。”
李牧道:“你们家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或者去什么客人?”
夏洁想了想道:“没觉得有什么呀!好像昨天我家多个果篮,应该是我师傅送的。”
李牧道:“那你就问一下你师傅试试,看他去你家时,有没有和你妈说什么。”
夏洁点点头:“嗯,等会就问。”
下午,夏洁忙完手上的活,来到程浩在办公室:“师父。您昨天去我家了?”
程浩稍有迟疑,立刻承认道:“对,我去向师母坦白和忏悔,当年在你爸牺牲的那一刻,我确实害怕了,没冲上前,你爸牺牲我是有责任的。”
夏洁愣了几秒,宽慰道:“师父,您说什么哪?谁在危险时刻不害怕,再说,您真要冲上去就一定能救得了我爸?”
程浩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夏洁开解道:“师父,您不要自责,谁都不是完人。”
程浩点头:“师父不求做什么完人,只求坦坦荡荡,敢于面对,敢于承当。”
“去你家把那些话说出来了,其实我心里舒服多了,夏洁,关于转岗的事,师傅尊重你的选择,支持你。”
夏洁点点头:“谢谢师傅。”
……
次日上午,王守一休假归来,随后几个所领导开了一个小会,最后一个议题是关于夏洁的。
王守一道:“夏洁母亲一直要求她转户籍岗,关于这件事,大家怎么看?咱们所里该怎么处理?”
李牧道:“我觉得这件事,还要尊重一下夏洁的意愿,最好听听她的意见。”琇書網
程浩立马附和道:“李所说的有道理,咱们也别强压下去,最好听听夏洁的意见,听听她是怎么想的。”
两人一带头,叶苇、高潮也纷纷附和。
王守一道:“那好,把夏洁叫过来,听听她的意见。”
几分钟后,夏洁跟着叶苇来到小会议室。
王守一道:“夏洁,转岗的事,你是怎么想的?要不要做户籍警?有什么想法可以说一说。”
夏洁斟酌了片刻道:“其实我也拿不定主意,不过也不排斥当户籍警,如果所里有需要,我可以试一试。”
王守一一拍手道:“好,那就这么定了。”
“好了夏洁,你先回去吧。”
夏洁点点头:“好的,所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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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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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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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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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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