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父要不是动作这么大,她说不定都发现不了有什么问题。
“哎呀,没什么。”陆父说着就想把信往柜子里藏。
“爹!——”
“真没什么。”
“真没什么你藏这么深!”
“这是……这是外面的女人写给爹的情书!”
“我才不信!”
陆笑兮扑上去,直接将信抢了过来了。
连情书这种话都编得出来,看来信上的内容比“外面的女人”更重要。
“乖女儿,信还给爹爹……”
“不还!”
宋彧看着面前两人的互动,一开始有些吃惊,毕竟在自家,别说是自己了,就连宋启也从未和父亲这般亲热过。
但他也随即想明白了。
也就是这样家庭环境出来的小娘子,才能长成陆笑兮这般独立、有主见的性子。
陆笑兮一边跑,一边看这封信,慢慢的却停下了跑动的脚步。
“去南边的生意都亏损了?而且还是大亏?需要我们调资金支持?”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我上个月收到的信,说生意还能正常运转啊,怎么一下子亏这么多。”
南方的生意只是他们陆家生意极小的一部分,但放在普通商户手里,已经是很大的一块了,不可能说倒就倒。
“而且张叔还被他们的人打断了腿?!”陆笑兮气血一下子涌上来。
张叔是她亲自挑选的领队人,没想到在外面被人这样欺负!
陆父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倒不是他编不出说辞,只是他这辈子就没跟女儿说过谎,他实在说不出口啊。
但这时候的陆笑兮不似上辈子天真,很快自己反应过来了。
“其实一直是亏损的,是不是?”她问,“送到我手上的信和送到爹爹手上的是完全不同的两封。爹爹手上的是实际情况,送到我手上的是报喜不报忧?”
陆父叹了口气:“……我就不该把你生这么机灵。”
这就算是承认了。
“爹啊。”陆笑兮急道,“这南方的生意是我要去做的,亏损了是我的责任,怎么能不跟我说呢?”
陆父瞪她:“胡说,什么叫你的责任,这是我们陆家整个家的生意,说责任也是整个陆家的责任。”
“我要去南方看看。”陆笑兮不假思索道。
“你看看,我就是怕你说这个,才不想把事情告诉你。”陆父无奈,“你安心,南边的生意我会想办法去打点,你在家安安心心绣嫁衣就好。退一万步讲,那些生意就算是全亏了,对咱们陆家也没有什么影响。”
陆笑兮却道:“怎么没得影响了。咱们家的生意几乎都集中在北方,万一北方有乱,咱们就连退路都没有了。况且张叔被人打断腿,这个仇不能不报!”
“你少看那些话本子。”陆父道,“我们边境安宁,皇帝又正值壮年,就算要打,要是南边先打,怎么也打不到京城来的。”
陆笑兮无奈。
她怎么才能告诉父亲,再过一年就要天下大旱,国库缺粮……再过几年就是皇帝突然驾崩呢?
“爹啊,你就让我去吧。那边没个主心骨好不起来的。”她开始耍赖,“你要怕我出什么事的话,就给我配六十、八十……不,一百个家丁护卫!这样路上即便有山贼都不怕!”
“这不是山贼不山贼的问题!”陆父的态度很坚决,“你是女孩子,而且再过几个月就要出嫁了,就不能安分老实一些吗?嫁衣绣完了吗?嫁妆清点好了吗?……”
他讲着讲着,突然发现宋彧还在一边饶有兴致听得认真,为了不影响女儿在女婿心里的印象,赶紧闭嘴。
“我说宋公子,你也劝劝她吧。”陆父病急乱投医,“也是为了你们的婚事能顺利进行嘛。”
宋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陆府当真可以调出一百名忠诚的家丁护卫吗?”他问。
“那当然,别说是一百名了,就是两百名、三百名忠诚的家丁,我们一样调……”陆父道,“诶,这不是重点!”
宋彧笑道:“伯父,我的想法是,既然可以调出一百名家丁,不妨就让她走上这么一遭。”wWW.ΧìǔΜЬ.CǒΜ
“宋彧!”陆笑兮欢欢喜喜的绕到他身后,“我就知道你最支持我了!”
“宋公子啊,你到底站在谁哪一边啊?”陆父欲哭无泪。
“当然是站我了。”陆笑兮道。
宋彧却正色道:“伯父,晚辈的想法是这样的。”
“不知道您是否清楚,笑兮在华林书院念书的时候,成绩一直非常优异,可以维持在我们甲班,比同龄,甚至大龄的很多男子强。”
“她若是男子,也必有在科考时和我们一争上下的实力。”
“如今她身为女儿身,实在参加不了科考,若能在商道上一展才华,也不辜负她生来的才华和天赋。”
听了这番话,陆笑兮的父亲第一次犹豫了。
陆笑兮这一世的才华,他当然有看在眼里。
光是读书,就比她两个混账堂哥强一万倍。
而在经商方面,生意怎么做,管理怎么管,等等上面她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有时候甚至让他这经商几十年的父亲都眼前一亮。
如果彻底埋没在闺阁,着实可惜。
只是自己走不开,这一趟又没个得力的人跟着,他实在是不放心。
“更何况,出门一趟的机会难得,女孩子能出去见一见世面,也是好的。”宋彧说着,眼里露出向往之意。
“若我双腿完好,又有时间,一定会四处走一遭,看一看四处的风土民情,百姓兴衰。”
陆笑兮接话:“那样你春闱写出来的文章肯定有更不一样的见解。”
“或许吧。”宋彧叹道。
这也只是他的一份念想。以他的腿,只怕这辈子都很难走出京城一步了。
“宋公子。”一旁的陆父突然道,“如果不影响春闱的话……你愿不愿意走这一遭?”
此话一出,宋彧和陆笑兮两人都是一愣。
……
是夜,陆父母的寝房。
“我说你是不是疯了!”陆母罕见地朝夫君抱怨,“居然答应笑兮出门去南方,还叫那宋公子陪同。宋公子居然也答应,真是没点分寸。”
陆父嘿嘿一笑:“难得出趟远门,你是没看到他俩有多高兴。”
“他俩是孩子,难道你心里就没数吗!”陆母道,“他俩虽然定了亲,还没正式成亲呢,这两人一起出去,传出去成什么样子?”
“放心吧。咱们不说,宋家不说,还有谁说?你且宽心。”陆父反过来劝夫人,“宋彧那孩子说得对,咱们笑兮不是池中物,要是埋没,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陆母道:“那也不能叫他宋彧陪同啊。”
“如果要挑一个最合适的人选,除了宋彧,我想不出别人。”陆父却道,“他才思敏捷、遇事反应也快,一定能帮到笑兮的。”
……
陆父母这边说通了,宋彧父母那边自然更不会反对。
听说儿子要陪首富儿媳去查生意,更是一万个赞成,恨不得宋彧现在就能把陆家全部的商铺都接管过来。
这样他们将军府还会隔三差五因为银子的事发愁吗?
至于名声的事,他们才不在乎,传出去丢人的又不是他们宋家。
……
但所有人当中最兴奋的人还是属于陆笑兮了。
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父亲会允许宋彧陪她走这一趟。
上辈子的时候,因为宋彧刚任摄政王没几年,必须稳固京城的势力,他们从来没有出过多远的门。
最多也就是去京郊的别院小住半个月。
他们在书上读到过江南光景,在画上欣赏过塞北风情,但都没有机会亲眼一看。
如今,上天总算是圆了他们一个机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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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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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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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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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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