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身影狠狠撞在墙面,又狼狈地滑落在地。男孩蜷缩起身体,半眯着眼睛颤抖咳嗽着,紧贴地面的视野笼罩在一片黑影之中。
睫毛受惊般轻颤了一下,他的视线缓缓上移,对手狰狞的笑戳入他的眼底。
那是一个窗外阳光很灿烂的房间,天色呈现青蓝和悠远,窗户却高悬狭小,洒进室内的光线扬起漫天细密的绒毛。
他被掐住脖颈死死抵在墙面,锋锐的利器扬起又挥下,鲜血鲜花般四溅,血肉模糊,打湿了斑驳的血墙,一下又一下,贯穿他发抖的躯体。
蝉鸣很响,空气沉闷温和,阳光洒下的光块里有绿叶的影在随风晃动。
“…啊!!”
他终是从喉咙深处洒出含血的呜咽。
视野猛然流动,他被厌恶地嘭然甩在墙角,翻滚在地,殷红的鲜血长流。
被多处洞穿的身体已经快要失去痛觉,只感觉全身的血肉和骨骼都在蝉鸣般噪响,男孩视线涣散地喘息着,隐约听到一道居高临下的女声。
“扔进生命之泉里,别让他死了。”
下一刹,他被揪着后领粗鲁地拎起,噗通一声撞击,冰冷的水忽然漫过口鼻,浸透全身。
“唔!——”
丝丝缕缕仿佛要攥入骨髓和灵魂的麻痒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在快要弥散的精神中炸裂开来,男孩猛地睁大了眼睛,拼命攥紧的拳头近乎要把血脉崩裂。
却又在泉水的治愈下,无尽加重了快要崩溃的疼痛。
汗水和泪水混杂在泉水中,他近乎已经快要忘记如何呼吸。
“弱小的东西,简直是在践踏我宝贵的泉水。”
尖锐的女声再度从耳畔响起,高挑的仆人始终在冷眼旁观他的狼狈,精细打理过的发卷垂在胸前,刻薄的眉眼溢满对他的蔑视和厌恶。
“什么都做不到,到现在甚至敌不过一个成年男人。神千乔,就你这样也配活着?”
“休息五分钟,去选个趁手的武器。”
高跟鞋的声音似乎走远了,死寂了很久很久才从水中颤抖着爬起,七,岁的男孩湿漉漉地立在那里,银色的发挂着水珠垂在身后,刘海淌着青绿荧光的水。
扶住边缘呼吸了片刻,他稍作平复,才快速地翻出对他而言略有些高大的浴缸,朝着习武场的方向赶去。
纯净的金瞳颤动着即将迟到的惊慌,幼年时期的神千乔总是那样斯斯文文柔柔弱弱,银发柔顺又漂亮。伤口已然痊愈,留给精神还未散尽的剧痛和酥麻……
也没有时间顾及了。
“这把武器最适合杀戮,能够享受血液在眼前飞溅的舒爽。还有这把,适合虐,杀,可惜对你而言……”
嗓音严厉轻蔑,仆人斜眼瞥向了乖顺精致的男孩,卷翘睫毛下的金色眸子展露着温和且在她看来软弱的神色。
“嘁,选个更一击致命的吧。反正你也没什么用了。”
“……”
神千乔迟疑了一下,看着继续兴奋爱惜地介绍着各种杀,人利器的仆人,收回打量了一圈的视线,垂眸看向身旁一把泛着寒芒却并没有什么特色的锋锐匕首。
“我选这个吧。”
仆人滔滔不绝的声音一下子停住了。
心底蓦地微惊,他抬眸看向她。
“为什么选这个?”
她似乎极其不满这个选择,高挑的眉头紧皱,声音也是尖酸刻薄,带着质疑。
显然对女人的质疑并不意外,神千乔咬住了下唇,顿了一顿,还是说出了原因。
“我不喜欢杀戮。也不想伤害别人。”
他似乎听见仆人突然的冷笑,仿佛听见了什么极其好笑的笑话,下一秒,他瞳孔一缩,被狠狠踹了出去。
“呃啊…!”
“少主这是要主动放弃争斗了?”
高跟鞋的碰撞声一步步靠近他,匕首在指尖流畅地旋转,羞辱似的隔空擦过他的脸颊。
寒芒的锐利惊地汗毛本能地倒竖。
“你怎么就是这幅德行,怎么不长进?你要去杀,人,不是被人杀!”
“可……!”
猛地对上了神千乔压抑着某种急切情感的金瞳,仆人情绪中的讥讽已经不爽而冰冷地写满了脸上。
“软弱无能,身体生来就虚弱地可怜,不爱说话,甚至还怕疼。神千乔,你和已经参加了争斗并且从未失败的大少主生于同源,为什么却是这么副样子?”
神千乔想要开口的话语一瞬间滞在了喉咙间。
“你……真给他丢脸啊。”
连忙接过仆人甩给他的匕首,神千乔沉默着,眸光不由得暗了许多。
“我突然有个想法。”
自言自语的女人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将视线投到了他的身上,忽然间莞尔一笑。
“你怕疼对吧?身为少主可不能有这个弱点。明天,我们进行痛感训练吧。”
“痛感训练?”
意识到了什么的神千乔抬起头,迟疑了一下终于开了口。
面对的却是仆人满含深意的冷笑。
……
撕心裂肺的尖叫近乎不可避免地从阴暗的房间炸响,甚至不曾间断。
疯狂喘息的男孩被钉在木桩上,发白的指尖都在不停地颤抖,生生注视着被拿起的钉子,一根一根钉在了自己的血肉中,连着肉丝狠狠拔,出,而后灌上泛着荧光的生命之泉。
几乎要将他撕扯开来的痛觉反复贯穿紧绷的神经,骨骼咔嚓作响,他疯了似的挣扎着,斑驳的血染红了整个木桩,一滴一滴,在脚边汇成血泊。
他真的,已经开始感受不到痛觉了。
也不知道这样反复不停地持续了多久,目视着钉入钉子的下人轮换休息了一波又一波,他垂着眸被钉在木桩上,渐渐已经不再尖叫,甚至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无论下人们怎样惊奇着,研究着更为疼痛的方式折磨他,他都变得那样沉默,静静地注视他们,不再开口。
昏暗的房间里血腥刺鼻,男孩银色发丝柔软纤细,只是金瞳之中,不知何时彻底失去了高光。
负责评判成绩的仆人终究感到他有了比其他少主更为优秀的地方,满意地一步步踏入房间,高跟鞋踩踏在大理石上,发出类似金属的碰撞声。
神千乔垂着头,没有看她。
他被命令拔出钉子,摔了下来,滚烫的血没过冰冷的大理石。
“终于克服了弱点。现在的你,也只有这点能让我满意了。”
似乎新做了漂亮的美甲,仆人笑着,感到了一丝愉快。
然而,神千乔却只是躺在地上呼吸,甚至不曾理她。
感觉失了面子的仆人眉头微皱,她‘嘁’了一声,突地毫无预兆地狠狠踢开他。身体砸在墙面发出了沉闷的声响,神千乔滑坐着倚靠在墙面,被迫看到了她。Χiυmъ.cοΜ
稍有些波动的眼底露出了淡淡的询问神情。
似乎对他的转变起了些兴趣,仆人伸出青葱般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却猛地堪堪被一口咬下。
闪电般收回手指,仆人沉着脸倏然起身,男孩牙齿咬空的凶狠碰撞,声在小房间中格外渗人。
……若是真的被咬住,只怕连骨带肉都要被咬掉吧。
“下一步,你该学会笑了。”
沉着声掩饰自己刚刚一瞬间的惊慌,仆人转头就离开。
“你现在的样子丑得令人恶心。三天,三天内学不会笑,我会罚你。”
“……笑?”
愣愣地一个人仰倒在冰冷浸满鲜血的牢房,神千乔凝视着阴暗的青灰色天花板,眸中的幽光一点点黯淡。
啊…
他好像,还没有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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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
主笔:青绪
编剧:青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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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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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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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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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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