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黑褐念珠」
2017.11.21
海外船只爆炸沉没的消息一天后，
都内某郊区，废弃教堂，
五彩琉璃拼接于教堂天花板上，投下一片斑斓细碎的光影，
布满灰尘的地面照旧横七竖八放着椅凳，而最中央摆放着的暗棕木桌上，
却不再有那些身影的出现。
会仰躺在两把椅子中间翘着二郎腿的苍溪，站在五彩琉璃的落地窗下的灰谷兰，
倚靠在教堂圆柱旁烛光都照耀不到的阴影里的羽宫一虎，
无力蜷缩在宽大木椅里的稀咲铁太，严肃郑重坐在暗棕木桌前的鹤蝶。
这些家伙都在已经安息了。
独孤泽正在静静的抽着烟，
燃烧的烟尖在昏暗的教堂里，闪出星星点点的亮光。
独孤泽的还是如同十二年前一般身姿挺拔，眉目昳丽，一头黑散碎发，
身上穿着一身泛黄发旧的白大褂，勉强还能看出点从前的痕迹，
脚上踩着一双拖鞋。
虽然看似长相美甚，却不修边幅下巴胡子拉碴的，一脸衰像。
君夜雨悬浮在虚空中，
他此刻没有实体，只是通过清源雨的生前遗物作为「媒介」，
这才能在建立的纬度空间中，看到十二年后未来所发生的事情。
可君夜雨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罢了。
看着鹤蝶引爆炸弹，看着羽宫一虎为三谷隆挡子弹，看着灰谷兰被那个站在海岸边的叫灰藤春野的家伙枪杀，
看着骑着水乾寺的机车，赶到海边的武道一脸慌张，
可君夜雨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罢了。m.χＩùmЬ.ＣǒＭ
武道抱着成功逃脱了船只爆炸的三谷隆痛哭失声，
“三谷君！三谷你没事吧？”
可三谷隆却反手打了武道一个巴掌，
三谷隆厉声喝道，
“花垣武道！你没有资格站在这里，更没有什么资格来问候我！！”
三谷隆看着武道的眼神里，充满着十多年来的痛苦与挣扎，
武道被猝不及防的巴掌扇倒在地，眼神里则是布满着难以置信。
边上带着三谷隆死里逃生的秋原藤，他训斥着刚刚站在海岸边开枪的灰藤春野，
君夜雨当时静静站在不远处，听着灰藤春野与秋原藤的对话。
他终于知道，
为什么武道在天台时，不愿意跟他诉说之后骑机车赶到海边发生了什么。
黑鸦台的干部，
全部兑现了他们曾经许下的承诺。
生不由己定，死可随心定。
正如那时候的羽宫一虎毫不迟疑的话语，
“十二年前我决定把命交给夜君，现在也是时候兑现对他的承诺了！！”
也正如那时候神经质般的苍溪所言，
“至少我们这些在场的家伙们都死了，也要还要有个活着的，
到时候还能帮忙收个全尸吧？”
不过最后替他们收尸的不是有着小丑之称的稀咲铁太，
而是一直冷眼旁观了十二年之久的独孤泽。
或许在电视里、在手机上、在平板中，那些最新报道的采访会说着，
“2017年11月20日，在海外有一起重大船只劫持烧毁事故发生……”
轻飘飘的说会彻查到底，实际上都内条子的德行独孤泽清楚得很。
君夜雨缓缓的控制漂浮的魂魄，他飘荡到暗棕木桌前面，
此时的木桌上，
没有了苍溪放着的左轮手枪，也没有了稀咲铁太放着的染血西装，
唯有一面巨大的黑系旗帜铺在上面。
半残银月绣于其上，一把红色十字架贯穿银月始终，
缠绕长链枷锁将十字架牢牢禁锢，看起来诡异而又残酷，
在教堂五光十色的彩色玻璃照耀下，显现出无比的苍白狰狞。
手轻轻抚摸着那面旗帜，尽管君夜雨知道他根本就没有实体，
这里也只是一段回忆。
亲手设计旗帜的灰谷兰、敲定设计徽标的清源雨、剪裁设计版型的灰谷龙胆，
还有扛旗的那个白毛、站在旗帜底下周围看怀表的江安生、
肩对肩站着笑得灿烂的一虎和场地。
黑鸦台的干部们，都为了跟他的承诺死了。
独孤泽忽而古怪的笑了一声，然后被喉咙里的烟雾给呛了下，
“咳咳——咳咳！！”
随手将烟头丢在脚下，独孤泽拽紧手中的黑褐色念珠，
他喃喃低语着，似哭非哭也似笑非笑，
“你看到了吗清源……你看到了没呀，他们这些都死了，最后要我给他们收尸！！”
“这真是一群自小就任性的家伙，到死喽也不放过我，”
独孤泽摇了摇头，眼底里布满通红的血丝，他的确将近快一天没有合眼了。
君夜雨想起只见过一面的独孤泽，
从给清源雨的手术室里走出来，冷脸递给他一张印有华文的名片，
然后带着疏离的气场急匆匆离开。
不知为何君夜雨感觉心头极其沉重，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摆放在黑鸦台旗帜上那一张张鲜明的白纸，那段段令他眼前模糊的字迹……
清源雨，黑鸦台幕僚，烈火焚烧系死亡。
灰谷兰，银月干部，系被枪杀。
灰谷龙胆，银月干部，系刀伤不治身亡。
羽宫一虎，白夜干部，系挡枪死亡。
场地圭介，白夜干部，系遭到暗杀。
九安泽二、江安生，半残干部，跳海身亡。
苍溪，长暮星干部，系汽油燃烧自杀。
稀咲铁太，昏昼干部，系他杀。
半间修二，昏昼干部，系失踪疑死亡。
君夜雨面无表情，他死死想要去伸手拽紧那摆放在暗棕木桌上的黑鸦台旗帜，
可虚妄的身体直接穿透了木桌，君夜雨闭上眼睛，
愤怒的焰火在他的心头不住震颤萦绕！！
「滴！滴！滴滴滴滴滴——」
「警告！警告！！滴滴滴滴滴——」
「宿主……宿主你怎么了我去，你别吓唬夜星啊宿主特么……」（逐渐没有声音）
「精神治愈69%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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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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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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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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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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