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魏淑芬就急急忙忙的从外面跑来，
到了卫生室里，连呼吸都没喘匀，
连说带喘的和程颂宁说村里新听说的消息。
程颂宁早从聂怀远那里知道这个消息了。
而且她家聂怀远还有乡镇的内定名额，xǐυmь.℃òm
这话她不能对着魏淑芬说，免得让魏淑芬觉得自己不够意思。
“真的吗？淑芬，什么是工农兵学员啊。”
魏淑芬把气喘匀，
“工农兵学员就是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核三方面的审查下来的优秀青年到大学里学习知识，学成以后回来报效地方。”
程颂宁点点头，
“原来是这个意思，那村里有几个名额啊。”
魏淑芬听后皱了下眉。
“不知道，好像一个村也就两三个名额吧。大村有两个，小村或者没几个人的村，就没有名额了。”
工农兵学员是直接上大学读书的，
他们这些个下乡知青最高的学历也就高中毕业。
虽说这个时候就流行什么读书无用论。
但是在魏淑芬这些下乡知青心里，能有机会读书是很崇高的事。
高兴劲儿过去了，魏淑芬面带焦虑的坐在程颂宁边上的板凳上。
“颂宁，你说咱们村里这么多人，工农兵学员的名额是不是很不好得啊。”
先不说工农兵学员的名额是村里说了算，
单听工农兵学员的名称，工、农、兵，她占哪儿一头啊。
论贡献，她比不过程颂宁在流脑病传染时为村里鞍前马后做的牺牲，
论农历，她比不上聂怀远不辞辛劳为村里建设豆制品加工厂，
论资历，代金玉那些个知青比她来的早多了。
想到这里，魏淑芬就像是霜打过的茄子，蔫了。
“颂宁，”
程颂宁瞧着她，
“淑芬，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兴致勃勃的，怎么一转眼就这样了。
魏淑芬叹了口气，
“我感觉工农兵学员的名额和我没关系。”
她和村里下乡的知青一比，什么优势都没有。
程颂宁知道工农兵学员的名额不好抢，她拍了拍魏淑芬的肩膀，
“淑芬，没关系，要是有争取的机会你就去争取，万一成功了呢。”
魏淑芬听后想了想，
“颂宁，你说的对，要是分到上牙榙村的名额多，万一都不想去，我有机会了呢。我还是先别太悲观了。”
......
有了能逃离农村的机会，
虽然只有两年，
那些个在村里干够了农活，尤其是刚刚经历过抢种抢收被艰苦劳动累的全身黑了一层又脱了一层皮的，
听到村里有意选工农兵学员，他们哪儿能不心动。
有想法的知青，不管有没有希望，都想试试，
他们过够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了。
知青点里，
知青们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
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张新莲经过这段时间的拼命劳作，赶着在秋收后终于还上了借知青们的钱。
经历了被讹、还债这一系列事情，张新莲像脱胎换骨一般，变了一个人，表情严肃，不苟言笑，对于不怀好意的男知青，尤其是像宋富林这样油嘴滑舌，没有一点实际的男人更是拒之千里。
平时连句话都不带和他们说的。
更让人觉得戏剧化的是，
刚来知青点时和程颂宁张新莲不对付的李晓萍现在和张新莲成了好朋友。
要是没什么事，两人就凑在一起说话、缝手绢或者采野菜。
“新莲，刚刚代知青来说的工农兵学员的事你怎么想的？你说咱们有没有机会离开这里去城里读书啊。”
李晓萍拉着张新莲小声讨论着，
张新莲正在缝鞋垫子，
刚来上牙榙村时，张新莲的这双手说不上白嫩，但也是手指纤细，养尊处优。
现在再看张新莲的手，
粗糙裂口，手心里全是后茧子，摸上去拉手。
听了李晓萍的话，张新莲抬了下眼皮。
“晓萍，歇下你的心思吧，这次的工农兵学员没有你我的份。”
李晓萍不满的瞅着张新莲，
“你这人，还没争取呢，你这么丧干什么。”
张新莲抬眼看着李晓萍，
“你想想，咱们知青点有多少能干的知青，上牙榙村还有多少年轻人，你和我没有为村里做什么贡献，劳作时又不是最能干的，村里能把工农兵学员的名额给我们吗？”
李晓萍听话想了想，
说的也是，
后来，她又转念一想，
“这工农兵学员的名额不一定非要有贡献啊，给村长大队长送送礼，说不定可以呢。”
张新莲拿着鞋垫子继续缝，
“你要想，那你就去试试吧。”
张新莲看的明白，这次的工农兵学员名额一定没有她的份，
但是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不说别的，
这段时间她下地挣工分挣的都是十工分，男知青都没有她挣得多，
冲着这一点，
她拿个个人先进没有问题吧。
张新莲心里都盘算好了，等明天她使劲儿干，每次都挣满工分，
村里评先进一定会有她的名字，
就算是不能回城里，也没有人敢小看她。
......
有对工农兵学员名额动心的，
也有对工农兵学员名额嗤之以鼻的，
比如说，林湘湘，
林湘湘是从寇峥信里知道的这个消息。
寇峥从程颂宁和聂怀远结婚前就请假回家了，到程颂宁怀孕好几个月了，寇峥都没回来。
之前说了，寇峥家里有背景，原本寇峥是不需要下乡的，
他下乡是为了林湘湘来的。
后来他家里有长辈生病了，寇峥回去探亲，一直没回来。
寇峥人在城里，消息获得的比林湘湘这个在村里的获得的快。
寇峥在信里希望林湘湘能给乡镇干部送点礼走走关系，争取拿个工农兵学员的名额，从农村逃出来。
林湘湘看了信，知道了消息却无半点反应，
她看不上工农兵大学的学历含金量，
她在村里做生意，等到78年的高考，一考冲天考出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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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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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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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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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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