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漆黑。
程颂宁性子宅,恋家,
就是偶尔去镇上也尽快回自己住处。
排除程颂宁不在家里的可能,颂宁应该是睡着了。
聂怀远想程颂宁现在怀着宝宝,天也不早了,颂宁应该休息了。
不忍心把妻子吵醒,聂怀远费力的抠院子栅栏上的门栓。
当时院子修的有多安全,聂怀远抠的就有多狼狈,
聂怀远费半天劲儿没把院子门打开,无奈只好站在外面叫程颂宁开门。
“颂宁,我回来了,出来开一下门。”
程颂宁在炕上睡得迷迷糊糊,
好像还做了梦,梦见聂怀远回来了,还在外面叫门。
程颂宁翻了个身子,叫门声越来越大,好像真事似的。
“颂宁,”
聂怀远又喊了一句,
这次把程颂宁喊醒了。
她翻身从炕上坐起来,
好像真是真事。
聂怀远真回来了。
“怀远,等我一下,马上给你开门。”
点灯,下炕,出门,开门,
程颂宁急匆匆的从屋里出来,
迎接她的,是带着聂怀远气息的、有着炙热温度的拥抱,
夏天本来就还没完全结束,聂怀远又站在外面喊了这么久,
程颂宁被聂怀远抱的有些热,
新婚夫妻小别重聚,
程颂宁不好意思把聂怀远推开。
她岔开话题,
“怀远,你回来了,我们快进屋吧。”
“嗯,”
聂怀远又用力抱了一下程颂宁,手没有松开,揽着程颂宁的肩头和她一起进屋。
进门先进厨房,
来福看着许久未见的男主子,竖着尾巴喵喵叫着在聂怀远的腿边来回蹭,
可惜聂怀远的心思不在它身上。
程颂宁帮聂怀远打了盆温水,让聂怀远洗手洗脸,
“都这么晚了,怎么不在镇上住一晚,明天再回来。”
聂怀远接过程颂宁递过来的毛巾,眼睛看着程颂宁,
“好长时间没见你了,所以早些回来。”
整句话没带一个想字,
程颂宁却在聂怀远的话中听到了思念意味。
程颂宁的脸上一红,
房里燃着煤油灯,程颂宁粉色的脸颊在灯下看不出来。
黄韵的灯光下,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聂怀远贪恋的看着程颂宁的侧脸,
才几天时间不见,聂怀远感觉程颂宁比以前更娇俏了。
程颂宁被聂怀远的眼神盯的受不住,
明明都在一张炕上睡过了,
怎么聂怀远的眼神还这么缠人。
程颂宁觉得还是自己的功力不够,
“怀远,你吃饭了没?”
“没有。”
聂怀远老实回答,光顾着赶路了,在路上没怎么吃东西。
张爱国背地里跟程益吐槽聂怀远是牲口,
光赶路不吃食。
聂怀远没有理睬。
听着聂怀远没吃饭,程颂宁连忙回过神来。
“你先洗洗脸,我给你做饭去。”
聂怀远一把拉住程颂宁的手,
“不用了,我不想吃饭,喝口水就好。”
程颂宁挣开聂怀远的手,
没注意聂怀远眼中对自己的爱恋,
“赶了一天的路了,饥肠辘辘的怎么能休息好?我不给做饭,我去给你冲碗芝麻糊。”
程颂宁怀了崽,嘴巴也叼了。
小米粥喝够了,程颂宁那天突然想起来芝麻糊。
程颂宁有空间,心动就行动,
当天下午就拉着魏淑芬一起,
先炒芝麻和糯米,琇書網
然后用从老坑婶子家借来的小石磨又推又碾的折腾了一下午。
本来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做着玩,没想到真被她和魏淑芬做成了。
磨好的芝麻糊带着一股浓浓的芝麻香,里面掺杂着一点点糯米的香气。
用热水一冲泡,
浓浓的芝麻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程颂宁和魏淑芬在芝麻糊刚刚做好的时候就一人喝了两大碗,撑得连饭都没吃。
聂怀远头次听说芝麻糊这种东西,
芝麻他知道,
没让聂怀远等多久,
程颂宁端来一碗在灯光下黑乎乎十分粘稠还带着好闻香味的稠状物。
聂怀远因为长途奔波忘记的饥饿感再次袭来,
肚子开始叫嚣着唱起了空城计。
“颂宁,这是芝麻粥?”
程颂宁把芝麻糊放在聂怀远身前的桌子上,
“算是吧,你可以叫它芝麻糊,只是我和淑芬费了一下午的功夫做出来的。怀远,你快尝尝。”
芝麻糊在端上来的时候聂怀远就感觉到饿了。
听了程颂宁的话,聂怀远端起碗来,
浓、香、绵密,
(就是芝麻糊的味儿)
饿了吃什么都香,
聂怀远一口气喝了半碗,
程颂宁在一边拖腮看着他,
“好喝吗?”
聂怀远点头,
“嗯,颂宁,这东西好做吗?”
“还行,不难做,就是用的芝麻比较多。”
程颂宁瞧着聂怀远的表情,
“怀远,你不会想把芝麻糊拿到外面去卖吧?”
聂怀远看着程颂宁,
“不行吗?”
程颂宁瞧着聂怀远问她话时带着思量的模样,
她怎么感觉聂怀远这个本年代的人比自己这个穿书的还财迷。
“行是行,你准备拿到哪里去买?县城?”
聂怀远看着程颂宁微微一笑,
“这个我自有渠道,真要是能做成生意,你就在家坐着收钱好了。”
这话程颂宁愿意听,
“那行,赚钱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就在家里收钱,我可先跟你说好了,要是钱少了我可不要啊。”
聂怀远好笑的看着程颂宁,端起芝麻糊又喝了一口,
“财迷。”
程颂宁见聂怀远的样子像是休息过来了,
她问聂怀远,
“怀远,你跟我说说你们去县城学习的怎么样啊?张大哥和程大哥他们也回来了吗?”
聂怀远点头,
“他们都回来了,现在应该在知青点休息了。”
(张爱国、程益:休息个毛线休息,你有媳妇有饭,我们什么都没有!)
“那就好,怀远,你快回我说说你们在县城学习怎么样?”
聂怀远把最后一口芝麻糊喝完,
把碗放在一边,
“县城和镇公社相比也没进步多少,不过是人多些,工厂多些。在没有其他不同。”
聂怀远说的话程颂宁能理解,
现在还没有开放政策,
县城和镇差也差不到哪儿去。
“那豆制品加工的事情,你们考察的怎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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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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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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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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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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