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薄家老宅大门大开,三辆轿车匆匆开往豪宅。
十分钟前。
老宅里,偌大的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早餐,那是全国各地有名的早餐,都聚集在了这,安浅活了二十五年,在乡下长大,县城里读完高中,三线城市读完大学,在薄家吃了一个多月的饭,还是不习惯这样奢华的日子。
刚刚,在薄老夫人期待的目光里,她喝了一口龙虾粥,味道鲜美,口感软稠。
她脑海里却不禁想到大龙虾八条腿乱蹬的样子,对面,薄向承脸色难看,眉宇间带着几分戾气,正不耐烦的看着她。
自从一个月前的那晚,他们意外发生关系后,薄向承就被老夫人强压着回老宅住,一日三餐他都得陪着她吃。
薄向承父母工作繁忙,而且是那种“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夫妻感情极好,闲暇时间也出去旅游,将儿子放养长大,眼看着孙子像匹脱缰的野马,跑了就没影,老夫人看不下去,才栓了根绳,孙子过分了,就拽一下。
所以薄向承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奶奶的话,除外。
想翻天?老奶奶的绳一拽,就拉了回来。
不爽不服?憋着。
安浅含着那口龙虾粥,想着大龙虾丑陋的模样,抬眼又看到薄向承压迫逼人的目光。
“呕——”她忍不住了。
眼里泛起泪花,她看到了薄向承蓦地放大的瞳孔,和难以掩饰的怒意。
安浅只觉得又想吐了,“呕……”
身旁的老夫人眼前一亮,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快!快打电话给孟医生,让他马上过来!”
同时忙起身,扶着安浅的背,轻拍:“浅浅呐,奶奶没说错吧,你这准是怀上啦。”
安浅瞪大眸子,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呢?就那一晚上而已。
怀孕哪有这么简单?
老夫人一抬眼,“向承!别傻坐着,赶快抱浅浅去洗手间簌口清理。一会孟医生来检查!”
感受着薄向承吃人的目光,她哪里还敢让人抱,活腻了吗?
安浅忙挣扎着起身,“老夫人,我自己去……”
老夫人压着她的肩膀,温声细语道:“浅浅,孕吐是很难受的,有劳动力不用,要他有何用?”
薄劳动力缓缓站起身,身高直逼一米九,安浅坐着看他,只觉得压迫感更强,他踢开凳子,脸色发臭地晃到了安浅旁边。
“敢吐到我衣服上,你死定了。”
他的声音低沉冷淡,没有一丝温度。
老夫人抬手一巴掌拍到孙子背上,力度不小,啪的一声,“怎么跟浅浅说话的?赶紧抱人家!”
薄向承冰冷的唇角下压,不敢吭声,俯身将安浅连人带凳子的抱了起来。
能少碰到就少碰到她一分。
嫌弃之心溢于言表。
身体突然腾空,安浅抿了抿唇,有些紧张扯住了一片衣角。
薄向承低眸,声音冷淡:“拿开。”
安浅忙松手,“抱歉。”
进了洗手间后,老夫人没有跟进来,薄向承把人放下,就双手抱胸,冷冷站在了一边。
“谢谢。”
安浅脸色发白,簌了簌口,还洗了脸。
薄向承薄唇一抿,突然开了口,“你吐什么?装给奶奶看?”
为了嫁到薄家,她可真是费尽心机啊。
安浅垂眸,“不管你信不信,我没装。”
“呵”,薄向承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
十分钟后,孟医生和他的团队到了,七八个人提着箱子,将安浅团团围住。
老夫人今年七十五了,但保养的好,精神抖擞,看着像六十岁出头。
她迫不及待问:“怎么样啊,孟医生?”
孟医生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医生,能力卓越,他和团队专为城里的富豪们服务,随叫随到,不分昼夜。
他朝着老夫人笑了笑,“恭喜,安小姐已经怀孕六周。”Χiυmъ.cοΜ
六周?
老夫人哎哟一声,拍着手叫好,这不正是四十二天前,她七十五岁生日那天吗?
她看着安浅的眼神越发柔软慈爱,她觉得这就是老天安排的最好的缘分。
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朝着一旁身穿银色西装的中年男子努了努嘴,“安管家,我说怎么着?我孙子的身体向来就好,这就怀上啦,我的心也落下咯。你也要当外公啦。”
“是,老夫人神机妙算。”
“既然怀孕了,就按之前说的,赶紧把证领了吧。”老夫人笑,“安管家,你也把户口本拿来。”
“诶好,老夫人等着,我这就去拿。”
安浅看着自己的父亲点头哈腰,狗腿的模样。
心里有些不舒服。
一个多月前那一晚,究竟是意外还是……
爸爸真的不知道那醒酒汤里被人下了药吗?
“你现在如愿了。”
薄向承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浅眉心一拧,刚想说话,就听老夫人道:“浅浅呐,你奶奶还有两个月做手术对吧?这领了证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你奶奶的病你不要担心,就算一天一百万我们家也给得起。”
她奶奶的病一天要不了一百万,但是要十万,她给不起,所以她同意老夫人的一切要求。
只是…要对不起大少爷了。
早上十点,安浅和薄向承一前一后从民政局出来,一人手里多了一个红本本。
安浅握着红本,脸上一片宁静,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
薄向承则是紧皱眉头,眉宇间戾气横生,眼神锋利如刀。
他这个人长相就挺凶,正常说话都让人害怕,都以为他心情不好。
何况这会儿,他心情是真的不好。
盯着安浅像要盯出一个洞,汩汩流淌着鲜血才好。
像人欠了他几条命似的。
安浅知道他生气,不满,不甘,甚至委屈。
他压根不喜欢她这种土包子。
他亲口说过。
他还是不婚主义者。
二十九了还是单身,可是他生在几百年豪门、家大业大的薄家,还是独苗苗,这个梦注定不可能实现。
老夫人成天想着,哪怕有个私生子女找上门都好啊。
那晚老夫人过七十五岁生日,她也被父亲叫回来帮忙、吃席。
和佣人们一桌,被劝着喝了几口价格昂贵的红酒,头就晕了,父亲还责怪她喝酒,一边让她喝了醒酒汤,再给大少爷送一碗去。
她只觉喝了醒酒汤比喝酒还让人发热、头昏。
给大少爷送了醒酒汤,她连门都没出,就觉全身无力,在门边倒下了。
再次清醒过来时,她人已经被大少爷咬牙切齿地压在了床上……
第二天,老宅人尽皆知。
老夫人更是笑眯眯将她留了下来,并告知她奶奶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心脏,两个月后就可以动手术,如果怀上了,奶奶的医药费他们家承包。
安浅在乡下由奶奶抚养长大,对奶奶感情最深,所以此刻,她倒是卑劣的松了口气。
这场意外,阴差阳错,歪打正着。
但看着薄向承,她心里又浮上另一层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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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勿喷,谢谢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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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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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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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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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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