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那微弱的光线,冯蔓蔓打量着周围,发现这是器材室。
刚刚她是被扔进来的,一下撞在身后的铁架子上,那架子也不知多久没擦过了,落了她一身的灰。
她想从地上爬起来,腰部的痛感却让她皱着眉“嘶”了一声。
冯蔓蔓思前想后,都觉得这是无妄之灾。她从来只是个班级小透明,一不调皮,二不惹事,更是从来没得罪过谁,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
她向来干干净净的校服此刻变成了一块抹布,一块黑一块灰,拍都拍不掉。
器材室门外是金属大锁链,她又不能把门拆了,只能等别人把她放出去。还好下节课就是体育课,体育委员不见了,他们总是要来找找的吧?就算不找,上体育课也是要拿器材的呀……
冯蔓蔓咬了咬牙,拼命压抑心中的委屈,抱着双腿,将头埋在了膝盖上。
原来被人关在器材室是这种滋味,上次江星也是这样被庄婷锁在了里面,她害不害怕?
江星比她厉害多了,不管是学习还是性格,她处事淡然,就算面对欺负也丝毫不怕,冯蔓蔓觉得自己连她五分之一都比不上。
想着想着,眼眶里就浸满了泪水。
这栋楼位置偏,如果不是上体育课拿器材,平时也不会有人来。她要是被锁在这里一天怎么办?总不会晚上还没人来吧!
这一等,就是一节课过去了。
魏思南这节课也不在。
他刚到教室门口就被田广直接叫走了,聊保送结果的事。等到回班之后,才知道冯蔓蔓一整节课都不在。
下课铃打响,一群人欢天喜地地冲出教室,又被英语老师挡了回来,用的理由还是那句“你们体育老师生病了,我来代课”。
讲台下哀嚎声一声大过一声。
“李老师,我们都高三了,您还用这种哄小孩的话术,太不应该了吧?”
英语老师把习题册往桌上一放,抱着手臂说:“好,那就告诉你们实话,我就是占课了!”
“看看你们一个两个英语成绩像什么样子!”
魏思南抬手戳了下陆应淮:“班里缺人?”
还在下课时间,他站起来活动身体,视线扫过一圈:“少谁?”
“冯蔓蔓没回来?”
“她出去过吗?”
魏思南想翻他白眼,又想到这位除了自己家女朋友外哪个异性都入不了眼,摆了摆手,转去问江星。
她抬头,奇怪地看了一眼魏思南:“李笙回来的时候说,你们两个课间在一起。”
“上课又都没回来,你没和她出去吗?”
魏思南也皱眉:“我去老田那了。”
“那就怪了啊。”江星放下了笔,脑海中闪过昨晚盛回说的内容,缓缓道:“对了,你女朋友的事,解决好了吗?”
“女朋……”他说到一半,也和江星想到了一起。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僵硬地扯了下嘴角:“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你问我?”江星皱眉,压低声音,语气已经有些不善:“招惹是非之前,自己的事能不能处理好?”
“我去找她。”魏思南没多辩解,转身走出了教室后门。
英语老师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连声高喊:“魏思南,你去哪?!”
“你给我回来!你自己去上什么体育课?!”
只能说不愧是教英语的,音调和嗓门都是顶高的,甚至连隔壁班都惊动了,魏思南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飞快地下了楼。
他在秋日的校园里狂奔着,头发被风吹得向后倒,校服衣摆向后飞舞,脑海中飞速思考着可能的地方。www.xiumb.com
表面安稳的地方,背地里是非越多。
附中的全名叫作“中阳大学附属第一中学”,背靠全国TOP2大学之一,如此殊荣依旧无法根除校园里最常见不过的事。
这学期开学的那场骚动,把教导主任都惊动了,在数名老师共同拉架的情况下,李秃的秃头还是在混战中受伤,不知是被谁抡了一鞋底,肿了硬币大的一个包。
在看不见的地方,黑暗也更多。
器材室的铁架子每年都会新焊一次,却依旧挡不住松动。因为器材室被称为“小黑屋”,关过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证过一场又一场混战。
小操场的观众席已成为大部分学生心中“禁区”,因为距离校门最远、位置最偏,也最是危险。
她会在哪?她会遇到什么事?兔子一般的小姑娘,恨不得有人多说两句重话就能吓哭,怎么受得了这样的事?怕是见都没见过。魏思南没敢多想。
偏偏田广这时候叫他,也真是赶巧。
这一节课的时间,足够很多事发生了。
开始只是沉默地四处寻找,又过了十几分钟,他开始边跑边喊:“冯蔓蔓!”
他额头冒出热汗,在小操场观众席转了一圈,又往器材室的方向跑。
他没钥匙,但首先得确定人在那。
附中校园大,魏思南到器材室门外的时候,时间已经又过了十分钟。他在门外撑着膝盖喘气,热汗从鼻尖滴在地上,被风一吹,凉得透心。
他听见门内传来一阵压抑的抽泣声,心里的大石头算是放了一半。
魏思南直起身子走近,用生平最轻柔的动作敲了敲门:“冯蔓蔓,是你在里面吗?”
抽泣声停了,似乎是不敢确定,几秒之后,抽抽嗒嗒的哭声再次响起,委屈极了。
“呜……你怎么才来啊……”
他抬手抹了把汗,看着门上巨大的金属锁,问她:“你先别哭,就你自己在里面吗?有没有受伤?”
“我……疼……呜呜呜……”
放了一半的心再次悬起,他深吸一口气,压住躁动的戾气,柔声继续问着:“哪里疼?能站起来吗?”
“你有没有器材室的钥匙?”
“有、有……我试试……”
一阵摩擦声,伴随着小姑娘抽抽嗒嗒的哭声,位置似乎变了,魏思南凑在门缝旁边又等了一会,直到一把小钥匙从门缝里伸了出来,掉在他脚边。
“好,你现在往后退几步,等我开门。”
他弯腰捡起钥匙,用最快的速度开了锁,然后将锁链扔在了一边。
大门再次打开,直射进来的阳光让冯蔓蔓不适应地抬起了手臂遮挡。
她歪着身子站,后腰又酸又疼,两眼也哭得发痛,越想越委屈,眼泪还在流着。
魏思南大步走近,她刚放下手臂,就被拢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四周灰尘飞舞,味道实在不算好闻,他怀抱里却带着股熟悉的香气,又热又暖。
冯蔓蔓愣住了,一时间没有挣脱。她腮边还挂着眼泪,呆呆地抬头看他。
“不怕。”那滴泪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抹去,顺便擦去她脸上一道灰迹。魏思南眉头紧锁,低头看她:“我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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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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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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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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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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