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如此确信。
回家的小路上,裴思蓦的问道:“哥,你想过什么时候成亲吗?”
裴意骤然停下,侧眸,红灯笼的暖光将他的神情照的忽明忽暗:“怎得忽然问起这个?”
“因为今日看见哥哥你跟一个姑娘聊天,所以……前几年,娘还催你找个姑娘成家呢。”裴意的嘴角小幅度地弯起。
“你怎么也跟娘似的管起这个了。”裴意无奈,“按照我们家如今的情况,也不适合让人家姑娘家进门。”
“哥,你前些年也是这么跟娘应付的。”
“因为前些年家里的条件也不好,而且我也没有应付。阿思,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我瞧着你是想让我赶紧找个姑娘娶了吗?”
裴思能感受到身旁那道落在身上困惑又观察的视线,像是细究他的目的。
他轻轻摇头:“其实是今天跟江白聊过这些,之前看到哥哥你跟那位粉衣姑娘说话,她似乎很开心你能遇到自己的缘分。我也想着,哥哥你能有个美满的家庭过上幸福的生活。”
风吹起了街道两边高高挂起的红灯笼,灯火闪烁,裴意眼底晦滞。
“我并无心仪的姑娘。”他说。
裴思惊奇:“没有吗?那从前呢?哥哥你就没有喜欢过哪家姑娘吗?”
“没有。”裴意不欲在自身的话题上多聊,反问道,“阿思你呢?这些年我也没见着你和哪个姑娘有接触。”
裴思扬唇:“娘算吗?她也是个姑娘。”
裴意眼中染上了笑意。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江白,”裴思接着说,“结果她告诉我,她喜欢好看又有钱的男子。”他说的时候忍俊不禁,裴意也勾起了嘴角,“像是她会说的话。”
余光扫到弟弟眸中的光时,他脸上的笑容不变,垂下眼帘。
“阿思,你喜欢,江白吗?”
“……诶?哥,你怎么会这么问?我把她当朋友,当然,如果是朋友间的,那我是喜欢的,可倘若是男女之间的感情,我对她并没有产生这份心意。”
随着一开始的错愕淡去,裴思的情绪越来越平静。
他狐疑:“哥,你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的?”
他的目光清澈,并没有躲闪。
裴意移开视线,手中的钥匙落在锁上,踏进院子里后才开口:“随口问一问,时辰不早了,早早洗漱休息吧。”
“……哦。”裴思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却也没有细问下去。
……
深夜,万籁俱寂。
一个漆黑的人影悄无声息地撬开裴家的门闩走进院子里,他走到左边的窗口,用手将窗口捅出一个小洞,随后用一根竹管对准里面吹气。
白色的烟雾无声无息的弥漫开。
接着,他走到右手边的窗户口如法炮制。
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屋里传来动静后他又轻轻敲开堂屋的门闩,径直往右手边的厢房走去。
……
裴意睡的昏昏沉沉,光怪陆离的梦境让他时而清醒时而陷入更深的梦中。
梦里,江白与弟弟的面容交替出现。
一会儿是他俩在华灯下嬉笑打闹的画面,一会儿又穿越时空出现了两年前的画面。
“表哥,我喜欢你,我们一辈子都要在一起好不好?”
“……”
他的回答是什么呢?
梦里,他的嘴唇微动。
梦境消散,他的意识陷入无尽的寂暗中。
……
黑影端详着床上的男子。
月光洒在室内,照亮了床头的一角。
男子清俊的外貌落在黑影那双浑浊的眼中,眼皮耷拉下,他拿出布袋将男人装进去,随后又如来时一般离去。
——
早晨,裴思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酒楼做的是午食和晚食的生意,因此早上不需要起太早。
睡了一长觉的裴思精神很好,他穿好衣服后来到院口洗漱,接着去灶房。
“嗯?”他拿起锅盖,发现什么都没有。
哥哥要比他起得早,所以一般都会做好早饭给他热着,可今天的锅是冷的。
他也没有想太多,只当哥哥今早是忘了,疑惑了一秒后自己热了两个馒头应付一下,然后就去酒楼做工了。
……
中午,江白接江小果吃饭。
“姐姐,今天裴大哥没有来上课哦。”
小胖墩一出来就向她分享这个消息。
“没有来上课?”她困惑了一下,“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wWW.ΧìǔΜЬ.CǒΜ
她这自言自语的,江小果听了摇摇头,“姐姐,我饿了。”
“知道了,你就知道吃。”
江白也没多想,牵着小胖墩的手往酒楼走。
路上凑巧遇到了张回,他的脸色有些憔悴。
想想也是,昨晚从水里捞出一颗头颅,他们作为捕快的也没法置之不理睡大觉。
张回看到她,打了个招呼,哈欠也打个不停。
江白看着他下巴冒出的胡茬,好奇地问道:“你们昨晚打捞上来的头颅是那个吴海的吗?”
“嗯,可惜对案情进展不大。”张回头疼,“县令大人也非常苦恼。”
“其实我也觉得不对劲,总感觉这第四起案子跟前三起不同,凶手对尸体的处理手法不太一样,给人一种突兀感。”
江白说完就察觉到张回瞥来的深深一眼。
她不明所以:“怎么了?”
张回挑眉:“你还挺敏锐的,像是读过书的。”
江白自己可能没察觉到,她以为这是普通人的正常分析,可很多底层百姓压根没读过书,脑子也不会时常转动,盯着的都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他们听到死了四个人且都被斩首,也只会认为凶手连杀四人很残忍,不会联想那么多,也不会说出“处理手法”这类的话。
可她不一样,她是接受过教育的人,那些悬疑剧也看过不少,脑筋转动起来就显得比底层老百姓灵光不少。
而这种细微差异她自身感觉不到,但对旁人来讲尤其是熟悉她的人来说,就很不同了。
尤其是她平日里跟张回分析的那些,可不是普通村姑会说的话,也有别于她那些大胆奔放的举动。
江白听到张回的怀疑,摸摸脑袋装傻:“哈哈哈,谢谢你夸赞我啊,我也觉得自己很聪明,也许我是文曲星下凡呢。”
张回:“……”
这人是一夸就翘尾巴。
其实他也就是这么一说,并不是真的怀疑什么,也很难怀疑什么。
两人就这么聊了一路关于案子的详情。
到了元家大酒楼,两人熟练地找个位置坐下点餐,听到客人聊着昨晚在河里发现头颅的事。
裴思走过来问他们想吃些什么,江白想起江小果告诉她的,叫住他:“裴思,小果说你哥今天没去上课,他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
岂料裴思表现的比她还惊讶:“我哥今天没去上课?”
她:“是啊?怎么了吗?”她瞧出他的脸色不太对劲。
裴思:“我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哥已经不在屋里了,还有他平常会提前给我留早饭,可今天的锅灶是冷的……”
他开始喃喃自语。
“他昨晚还好好的。”
张回也皱了眉:“他是不是有事临时不能去上课,忘了跟你说?”
裴思摇头:“不会的,我哥不管什么事都会告诉我,不会是……那些人又……”他脸色难看,可脑子一转又觉得不对。
因为昨晚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屋子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
如果真是之前的人找麻烦,也不会只带走他哥一个还是在他什么都没听到的情况下。
他越想心中越不安,与江白跟张回对视。
“我哥,不会出事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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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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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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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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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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