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
“这个字呢?”
“果。”
“这个字……表妹,你有认真听吗?”
晚饭过后,白水正教姐弟俩认字,江小果倒还算认真,前两天教的字都还认识,但是江白就显得三心二意了,不是发呆就是盯着窗外看。
就像现在,她只会盯着他的脸看。
见他抬眼看过来,眸色严肃,她的脸上晃过慌张:“啊?我,我有认真听啊。”
“那你说说,我刚才讲了什么。”
“呃,教认字。”
“认的什么字?”
“……我,表哥,你教书的样子太迷人了,我实在集中不了注意力啊。”江白讨好傻笑,“这不能怪我。”
白水:“……”
他深吸一口气,眼里不带一丝的笑意,嘴角抿的笔直:“为什么不认真听?认字对你们来说没有坏处。”
“我,”江白垂下头,两根食指绕着圈,“我就是不喜欢,我觉得好无聊。而且认不认字也没什么重要的吧,我不认识字,不也活到这么大了?你,你教小果就可以了。将来我和表哥你成婚,家里有一个认字的就够了,嘿嘿嘿。”
她这副嬉皮笑脸又不上进,成天只知道做梦的嘴脸,任何一个负责任的老师见了都生气。
白水听到她这一番话后脸都冷下来了,他说:“元晓月认字,她比你更明白读书将来对一个人的重要性。”
小样儿,就知道你对女主有意思。
江白心里调侃,面上却作出一副气炸了的样子。
她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怒火中烧:“元晓月元晓月,你就知道元晓月!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我不准你再提起其他女人!元晓月识字又怎么了,她读再多的书也只是跟我们一样的乡下人!识不识字有那么重要吗!”
她的愤怒让一旁的江小果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出声,生怕这火烧到自己身上。
江白吼完之后,堂屋陷入一片寂静中。
江小果连呼吸都放缓了。
“你不想学就不用学了。”白水冷淡地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我不会管你了。”
江白见他如此姿态,愤怒地将椅子踹倒,气呼呼地进了房间,当着他的面“砰”的一下摔上了门。
江小果哆嗦了一下,他小心瞅了眼身边面色冷漠,气场低沉的男人,轻声喊道:“姐,姐夫,我姐生气了。”
“我知道。”男人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我们继续吧,接下来我教你认其他的字。”
“姐夫,姐姐生气很可怕的,要不我们去看看她吧?”江小果纠结。
“不用,让她自己待着就行。”
“可是……”
“小果,认真听,其他的不用管。”
江小果抠抠脸,他能感觉到男人现在的情绪也不太对劲,不敢在这个关头反驳他,按耐住性子认真听讲。
这一讲就是一个小时。
期间江白再也没有出过房门。
临近睡觉的时候,白水洗漱过后看了眼对面的房间,随后轻轻带上了门。
隔天早上醒来,还没睁开眼便先闻到枕边传来的淡淡香气似还夹杂着青草的味道。
他坐起身朝枕边看去,发现床头那儿多了一束野花,野花的颜色各有不同,五彩缤纷,将屋子都点缀的明亮了起来。
他伸手摸了摸花瓣,下意识朝对面的方向看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早上醒来都能收到一束花,但送花的那人自从那天吵架后便很少再与他讲话。
就这么过了五天,第六天的早晨他早早醒来。
“吱呀——”
木门被人轻轻推开,脚步声悄无声息地踏进屋内并慢慢朝床边靠近。
花香越来越清晰。
他能感知到花被放在了床头边,放花的人要离开。
手指微动,他伸出手臂抓住了那人的胳膊:“表妹,你……”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张胖乎乎的脸蛋跟一双惊讶又慌张的小眼睛。
“小果?”他怔愣地松开手,“怎么是你?”
他瞥到床边的花,想到了什么:“这几天给我送花的是你?”
“姐夫,不关我的事啊!”江小果心虚地后退,“是姐姐让我这么做的!”趁白水还坐在床上,他快速倒退而后转身狂跑,大喊着,“姐姐,不好了,姐夫发现了!”
对面传来一声怒吼:“江小果,要你有何用!”
白水:“……”
……
“所以,”白水把有些蔫耷的野花束放到桌上,往江白那儿推了推,“是你让小果每天清晨给我送花的?”
江白尴尬傻笑:“表哥之前不是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吗?所以我不好意思去你房间啊。”
假的,她单纯就是早上起不来,也不想废这个功夫,所以就折腾自家的傻弟弟了。
“是吗?表妹原来也有难为情的时候。”
“……”
白水摘下一朵小花:“为什么送我花?”
江白抠抠脸:“就是前几天的事,那啥,看到花心情应该能好一点。”
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白水的心情一下子有些复杂。
“那个表哥,过两天就是七夕了,到时镇上有灯会,我们一起去点灯怎么样?”江白紧接着道出自己的目的。Χiυmъ.cοΜ
七夕是个特殊的节日,而她在这样的节日里邀请他,心思昭然若揭。
他垂下眸:“我对灯会没有兴趣。”
这就是拒绝了。
江白不满地哼了一声:“早知道不给你送花了!”
以为她这是放弃了,白水松了口气。
到了七夕那天,他在书肆抄书,傍晚时分,两道熟悉的胖乎乎的身影走过来。
“表哥!”
笔尖顿住,他回眸一看,就见江白对着他笑:“表哥,我来找你了。”她身边还跟着玩拨浪鼓的江小果。
他忽然想,怪不得她那天放弃的那么轻易,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旁边是另一个书生无声调侃的眼神,他无奈放下笔走过去。
“再等会儿就结束了,你先带着小果去其他地方转转吧。”
江白:“不要,我们就在这里等你。要是你跑了怎么办?”
他叹息:“我不跑。”
“那我也不走,你去忙吧,我随便看看。”
“……好。”
白水对她的性子向来是无可奈何的,也不再劝她。
……
“白兄,今天是七夕,你好好把握啊。”
他重新回到位置上时那书生笑道。
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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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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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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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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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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