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小春困惑不解地望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小姐,之前小姐听闻三皇子殿下去宁州县后又遭遇埋伏的时候神情很怪,似了然,又似迷茫,晦涩难懂。
而在这些时日里,小姐经常让她去打探此类消息,说一旦三皇子殿下回来了第一时间就告诉她。
小春想,小姐这么关注三皇子殿下应当对他是在意的,可脸上又不见高兴,眉间总有愁绪缠绕。
其实她总感觉现在的小姐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老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春,你先下去吧,我自己待一会儿。”
“是,小姐。”
柳依依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目光悠远。
前世……
前世的崔瑕也奉命去了瘟疫爆发的宁州县,之后也在路上遭遇了几波刺杀,回京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伤。
那会儿她听到消息后还担心地去看望过,时常看见太医进出。
而崔瑕当时说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很少见她。
现在想来,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见她,也懒得应付她罢了。
倒显得她的心意是那么的廉价可笑!
“呵……”
——
江白一身丫鬟打扮探头探脑地走到后门,脚步踌躇。
之前说好的五天结果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也不知道沈浮会怎么刁难她。
“小白?你终于回来了?”守门的顾五面色如常地问。
“嗐!还不是家里出了些事儿。”
“那你快进去吧。”顾五说完,看了看周遭,又低下声音悄声说,“子时,花月楼。”
江白给了他一个眼神,之后踏进门槛。
她绕过池塘,假山,瞥见下人们像往常一样忙活着,各司其职,她快步向自己小屋的方向走去,结果正好撞上了沈浮和季岁这对主仆,他们好像正要外出。
“唉哟~这是谁啊?”
“让本少瞧瞧……哎呀,这不是小白嘛!”
那轻浮的调调传来,随之而来的是那特有的悠闲懒散的脚步声。
“少爷……”江白低下头,声音微弱,她的手指揪着衣摆,端着一副自己做错事了的卑微姿态,紧张又惶恐。
沈浮:“小白啊,这些时日你去哪儿了,少爷我可是担心的很呐~”他绕着江白走了一圈,眼神扫视,“不错,还能全须全尾地回来,本少还以为你曝尸荒野了呢。”
“……”
“说说吧,究竟是怎么个事,值得你耽误大半个月的时间。”
这是兴师问罪了。
“少爷!”江白语调悲凄,“奴婢也不想的!”
“父亲得了重病,卧病在床,奴婢想回去尽孝心,可谁知……谁知,这竟是奴婢见父亲的最后一面呐!”
江白掩面,声音悲痛。
沈浮:“就算你父亲去世,你奔丧也用不着这么久吧?”
“是,是用不了这么久……”江白长长叹了口气,“但奴婢村里的人知道奴婢在贵人家当丫鬟,想着奴婢还未成婚,便算计起来了。”
“那村长的儿子是个傻子,没有姑娘愿意嫁,那老村长一家看到奴婢的父亲去世,家中只有奴婢的娘和奴婢,便心生歹念,私自做主准备将奴婢嫁与他的傻儿子。”
“奴婢苦啊,少爷!”
沈浮:“嗯,苦,继续说。”
“……他们欺奴婢孤儿寡母,奴婢不同意,他们就打……”江白捂着面,像是真被人打过似的,“奴婢只好先佯装答应,之后等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便带着娘逃了。”
“后来因为要安顿娘亲,加上之前给父亲治病,剩下的银钱所剩无几,奴婢一路走,一路逃……期间还要躲避土匪和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最后奴婢是借着别人的牛车才能回来……”
江白痛苦地对沈浮说:“少爷,奴婢苦啊,奴婢差点就见不到您和季大哥了啊!”
她嚎哭着瘫倒在地,宽大的衣袖掩面,沈浮两人都能看到她颤抖的肩膀,一边哭一边哽咽,还吸吸鼻子。
“哦?这么说,你是心中掂念着本少才坚持回来?”沈浮撩开衣摆,半蹲在她面前。
因为江白一直用袖子遮着脸,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但肯定是……很伤心?
“……奴婢不想食言。”
“但你已经食言了。”沈浮挑眉。
“是奴婢的错。”
“既然错了,就要受罚,本少想想,该怎么罚你呢……”扇柄敲打着手心,沈浮面上带着思索。
“掌嘴?”
“……”
“打八十大板?”
“……”
“跪三天三夜?”
“……”
“不行,这显得本少太过于残忍,心胸狭隘了,要不扣月钱吧。先扣三个月,之后酌情处理。”
“少爷,奴婢真的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该罚。”沈浮站起,他背对着阳光,脸颊一半陷入阴影中,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起做错事的后果。何况,本少已经很宽容了,你明白吗,小白?”
这一刻,沈浮眼中好像终于有了独属于上等人对下等人的冷酷,再没有往常的戏谑与随意。
“是,少爷。”江白垂眸。
她恭敬地垂首,眼睛盯着地上四处爬动的小蚂蚁,心想:作为世子的沈浮对一个小丫鬟似乎的确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就像他说的,已经很宽容了。
而她在他眼中就是一只蚂蚁,可以随意的捏死,也可以什么都不做,反正只是一只蚂蚁。
但是——
“我艹他丫的沈浮!系统你听见了吗,他竟然扣我三个月工资!等老娘不用再伪装了,非把他屎打出来不可!”
“到时候,我就把那些铜钱一枚枚塞进他菊花里!”
系统:【……】
宿主是不是越来越变态了……
“知道错了就好,这次本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沈浮脸色又恢复了那一惯的轻佻放荡做派,“你先回去吧,本少要出门了。”
江白行礼:“少爷慢走。”wWW.ΧìǔΜЬ.CǒΜ
“嗯,季岁,我们走吧。”
“是,少爷。”
季岁颔首,瞥了眼低头的江白,跟着沈浮出门了。
两人走后,江白长舒一口气,终于不用应付那位麻烦的大少爷了。
她背着包袱迈着轻松的步伐回到自己简陋的小屋。
“小白?你终于回来了!”
同住一室的小菊迎上来。
“不是回去看望父亲的吗,怎么这么久?少爷有没有说什么?”
“这事说来话长……”江白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我慢慢说给你听。”
她把胡诌给沈浮的话又给小菊重复了一遍,看到小菊脸上的担忧,紧张等等随着故事情节起伏的情绪,她有些心虚,又有些庆幸小菊心思单纯,不像沈浮那么难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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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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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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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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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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