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了清冷的白瞳,对上了一双黑眸,黑眸的主人是一位人类女子,见他醒过来,脸上瞬间有了表情,“你醒了?”
并不适应和人亲密接触的他立刻后退,直到彼此间的距离让他不会再那么难受。
“请问这位小姐,是你救了我吗?”他问。
江白放下水杯:“对啊,我在坡底下发现的你,当时你意识不清,我就把你背到这儿了。”
“这儿”指的是一座小木屋,坐落在森林里,大概以前是什么猎户的住所,墙上还挂着兽皮,只是屋内挂满了蜘蛛网,想必是无人居住了。
她也是恰巧找到了这么个地方。
“原来是这样,多谢小姐了。我叫司祭,请问小姐的名讳是?”大祭司举止客套有礼貌,的确符合他的身份。
不过司祭?大祭司?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个名字敷衍了。
“我叫江白。”
“原来是江小姐,我……”
一阵“咕噜噜”的响声打断了他的话,他朝对面看去。
江白捂着肚子:“不好意思,是我肚子在叫,我很长时间没吃饭了。”虽然嘴里说着不好意思,面上却一点尴尬都没有,当着大祭司的面掏出了一块大饼。
大祭司也理解地点点头,然后他就看着江白就着水把一张比她脸还大的饼吃完了,中间一点没有问他要不要吃的意思。
填饱了肚子,江白舒坦了,结果又是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
“什么声音?”江白皱眉,“我不是刚吃饱了吗,不应该啊。”她怀疑地摸摸自己的肚子。
又是一阵咕噜的声音在两人间回荡,这下江白终于知道声音是哪儿来的了,她望了望大祭司的肚子,问,“司祭,你饿了?”
“是。”
江白:好正气的回答啊……
“抱歉,江小姐,我的肚子打扰到你了。”司祭依旧维持着风度。
江白:“……呵呵,倒也不用道歉。”
“你饿了怎么不吃东西,是吃完了吗?”她又问。
“是的,出来时太匆忙,储存的蜜也喝完了。”司祭回答,言语中并没有向江白讨要食物的意思。
“是吗,我这里还有干粮,你吃一点吧。”江白又掏出了一张饼,她猜,她要是不主动提,这人可能宁愿一直饿着肚子。
司冀迟疑了一会儿,接过江白给的饼:“多谢江小姐,等之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这没什么,都是小事。诶,你怎么不吃啊?”江白见他看着饼一动不动的,该不会是嫌弃吧。
司祭自从当了大祭司之后的确没吃过这么简陋的食物了,他看了眼江白,还是低头小口吃起了大饼。
可以看出他有良好的教养,吃东西慢条斯理,细嚼慢咽,举手投足自带优雅。
“你这么吃东西很容易被抢的。”江白忽然说。
“?”司祭不明所以地抬头。
江白只好跟他解释:“你现在这样吃没问题,但之后如果赶路,遇上了其他人,最好吃快一点,有些人逃亡早把粮食吃完了,看见你的食物会直接上手枪,所以最好趁别人没注意前把手上的食物吃完。”
实在是他吃的太慢了,他吃一张饼的功夫都够江白吃完两张了。
司祭:“多谢江小姐指点,我会快一点的。”说着默默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
这人还真是正经。
司祭一开始吃饼的时候的确是快了一点,接过吃着吃着又慢了下来,偏偏还一副不自知地样子,江白无奈,习惯这东西一时半会儿是改不完的,她也不会再提醒了,说多了显得自己斤斤计较。
“我带你来这木屋的时候看见离这儿不远处有一片果树,我想去摘些果子,你是要跟我一起去还是待在这儿?”
司祭想了想,“江小姐,我跟你一起去吧。”
“好。”
两人来到江白看见的果树前,果子长在比较高的枝干上,需要爬树。
“司祭,你爬的上去吗?”江白问,意思就是需要司祭也爬树摘果子,她可不想什么事都自己抢着干。
司祭抬头望着这颗高大的树,迟疑了一会儿回答:“……我,试试吧。”
事实是他一个大祭司这么多年在王宫养尊处优,这些粗活根本不需要他,也没人敢让他来干,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
于是在江白的目光下,他优雅地聊起袖子,优雅地把腿盘在树上。
一秒,两秒,三秒……
他始终没有动弹。
江白怀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司祭,你是不是不会爬树?”
“……”司祭顿了顿,顺势从树上下来,“是的,抱歉,江小姐。”
江白:“……不会你怎么不说?”
司祭:“我以为我可以的,谁知原来我并不会爬树,让江小姐失望了。”
江白:“……”
这个大祭司好像有点天然啊……
“算了,我来吧,你退后一点,别被果子砸到了。”
“好的。”
司祭原以为江白会爬树,哪知她直接一拳砸向树桩,果子一个个接连落地。他微微诧异,看着江白把果子揣进怀里。m.χIùmЬ.CǒM
“司祭,发什么呆呢,捡果子啊!”
“好。”
回去的路上,江白望着大祭司这张美脸,只觉得自己往后大概会很累。
——
“桑哥,你等等我们!”
秋萤叫住径直往前走的桑榆。
桑榆停下来望向他:“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秋萤摇头,“只是,看你最近情绪不太好,是因为一直没找到老板吗?”
桑榆没有说话。
秋萤安慰道:“桑哥,老板这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而我们也一定能找到她的!”
见他乐观的样子,桑榆那双墨瞳直直盯着他:“这只是我们的想法,如果老板并不想找我们呢?”
秋萤愣住了,连赶过来的秋露和奚吟都一时停住了脚步。
“怎么会呢?”秋萤嘴角勉强地笑了笑。
“为什么不会?”桑榆面无表情地反问,“老板她是……她没有了我们,也可以找其他蜜蜂不是吗?她为什么要花精力找我们呢?”
“可是……可是……”秋萤无话可说。
“不可能,我可以酿高级蜜,哥哥可以酿中等品质的蜂蜜,奚吟还可以酿蜂王浆,老板再怎么样也不会不要我们的。倒是你,只能酿普通蜜,要担心也是你该担心才对!”秋露倔强地反驳道。
“小露!”
“哥,我又没说错!”
是啊,秋露没说错。
这个问题一直压在桑榆心里,江白在的时候没有表露出来,可现在她不在了,他内心的自卑,惊慌,害怕……一下子就不受控制了。
每一晚他都睡不好,他总在想江白会不会不要他们了。
他不想这样揣测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秋露的这些话更是让他的心沉到谷底。
他不想看见这些人,这些人的存在一直在提醒他,他是这个队伍中最没有价值的一个人。
面对秋露的话,桑榆没有反驳,面色沉沉地继续赶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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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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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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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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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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