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训斥的水流春低头咬唇,手指紧紧攥着酒瓶,“对不起。”声音小而细,一看就很愧疚的样子。
江白一把甩开崔秀明的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想喝就喝,还有,你怪流春做什么,是我自己要喝,别动不动训人。”说罢又是一口酒下肚。
“主子,酒。”水流春拿起帕子越过桌子细心擦掉江白嘴边的酒渍。
“哎呀,还是我们流春贴心啊!”
崔秀明微微垂眸,手指蜷缩,安隐瞥了他一眼,沉默。
……
回到江府的时候,大家都很疲惫。
“你们早点回去睡吧。”江白对崔秀明三人说完朝自己的院里走。
他们听见一个丫鬟问她:“小主子,您今晚要去哪位公子房里歇下?”
“不了,今晚我自己睡。”
“是。”
月光下,那人一人朝着月亮的方向走,越走越远,直到身影消失不见。
三人目视她远去,总觉得今日这人相比往常安静了许多,与平日里的模样相差甚远,甚至让人感到陌生。
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他们说不上来。
回到房间,江白迫不及待地关上门,她搓搓手面带兴奋:“系统,重阳节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橙子,苹果,牛奶,系统商场购物卡……】
“啊?怎么总是这些东西?没一点新意吗?”
【你们蓝星每次过节不也都是差不多的礼品吗,每次你们还那么高兴。而且,相比你给我的放了点茱萸渣的香囊,我觉得系统给的还是挺多的。】
江白:“……”
居然还会反讽了?
“哼……好吧。”
【宿主,你今天很安静。】
“有吗?”江白自己并未感觉到。
【嗯。】
“那应该是我一大早就被喊醒,然后又是去爬山,又是去赏菊,太困了,所以不想说话吧。你没看我眼皮都耷拉下来了吗?”江白随口说着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
“怎么了吗,问这个?”
【没什么。】
“哦。”
——
“晏公子,那位江女郎来了。”
玉手一顿,木梳扯断了几根乌发。
“你下去吧。”
“是。”
待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晏兮坐在梳妆台前目光沉沉望着铜镜里的人,镜子里的人目光清明,不带一丝欲色,不像那天……
他坐在镜子面前一动不动,像个木雕。
忽然,他动了,他解开腰带随手抛到地上,扒开衣领露出光洁平坦的胸膛,他伸手,犹豫,手指微动,然后轻轻抚摸上去。
没有伤痕……Χiυmъ.cοΜ
镜里的人面无表情,眼神却带着自嘲,那么些天过去了,那些鞭痕早就消失了。
可是,一提到那人的名字,他的身体开始隐隐作痛。
他想起那天那人冷酷抽打他的神态,想起那天他狼狈不堪的姿态,想起那天龟公怒叱他下贱,把那人留下的碎银砸在他身上的狰狞面庞,想起那天那人毫不留情转身离去的背影。
呵呵!
他晏兮啊,就只值那几两碎银不是吗?
小时候,因为他出众的脸,根本不像农户家粗养的孩子,被落了不少闲话。后来,他姐姐要娶夫,所以,家境穷苦的母父将他卖了给姐姐当彩礼。
买家给的也是几两碎银。
他下贱,他是赔钱货,所以只值那几两碎银!
“啪!”
晏兮挥袖,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都被他扫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公子,发生了何事?”外面的小厮敲门担心地问。
“别进来!”
“是……”
晏兮胸膛剧烈地起伏。
铜镜碎裂,镜子里的脸被分割成数块,配上那怨恨的双目,可怖又可怜。
——
“龟公,我又来了!”江白吊儿郎当地甩甩手里的扇子,腰间的钱袋子不停晃悠。
“唉哟,今儿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都好久没见您来了。”龟公陪笑,只是他脸上的笑没有以往的真诚,还带了些咬牙切齿。
江白睨了他一眼:“我怎么感觉你不欢迎我呢?”
“唉哟哟,怎么能啊,您那么多天没来,我那是茶不思饭不想啊……”
“是想杀了我吧?”
“这……”
“行了,”江白打断他,“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多给我找几个美人作陪,这是银子,收好了。”
她摇摇摆摆地上了二楼,关上门,把窗户打开,望着高高悬挂的太阳。
很快,她点的美人就来了,很快,她左拥右抱。
哎呀,这才是一个纨绔该做的事嘛!
江白陪美人嬉笑着。
一个纨绔怎么能一心扑在学业上呢?所以她安分了几天后,决定今天上完课就过来。下课的时候,她跟谢先生锐利严肃的眼神对上,莫名心虚,但是色心占了上风,还是来了花楼,她的第二个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美人们的衣服越来越少,眼看要朝床奔去,都被江白打发了,等房里只剩下一个人时,她觉得无聊,准备回去。
“啪!”门被打开。
一个穿着白色衣袍如天上神仙的男子面色潮红地跑进来,关上门。
他手里拿着刀:“不许动!”
“……”
江白:这场景怎么那么眼熟?
美人娇喘,面色警惕,多么带感,江白邪笑,一把打掉了闻人雅手中的刀,对惊愕的美人说:“现在,我要开始干活了。”
她把美人推倒,
手拿鞭子叫嚣,
“你好娇,
我想抱。”
美人指甲挠,
他想逃。
江白笑,
“你别跑,
不然把你凑成沙包。”
鞭子甩上身,
美人哭着叫,
叫的像骚猫。
最后,
时间到,
事终了。
江白气喘吁吁,鞭子被随意扔在一旁。
龟公姗姗来迟,
脸色像浑浊的池,
瞪着江白的样子像白痴。
手一指,
嘴一张,
“你,你,你!”
江白从钱袋里倒出几两碎银,
笑得痴痴,
“这是美人的伺候钱。”
龟公脸青了又紫,
呵斥,
“你,你,你!”
江白笑容浅浅,
铁拳在他面前翻一翻,
“要是不同意,
把你凑成白痴。”
龟公变成了缩头的公乌龟,
江白一声叹叹,
“这才对嘛……”
人走了。
龟公对着敞开的大门破口大骂,等骂累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与晏兮落得一般下场的闻人雅,在他潮湿的眼睫上转了转。
捶胸顿足:“我怎么这么倒霉哦!”
花楼里唯二的两个头牌居然都被同一个人糟蹋了,今日是闻人雅的开苞夜,他想从他身上赚回钱,哪里想到,想到……
看着手心里的碎银,扔了心疼不扔疼心。
——
屋子已恢复如常,晏兮对着镜子静坐了一晚上,他不带情绪地问:“那位江女郎呢?”
小厮回道:“回公子,江女郎点了几个男子作陪?”
“哼,那般颜色她也瞧的上?”晏兮轻蔑一笑,似在嘲讽江白的眼光,他斜看了小厮一眼,“你继续说。”
“雅公子被人破身了。”
“哦?”
“是江女郎做的,听闻……”
“啪!”
胭脂水粉落了一地。
“你继续说。”
“……是。听闻,听闻鞭子声响了好久!”
“啪!”
镜子被摔碎了。
“好!好一个江白,眼光倒是不俗,上了闻人雅那等美人的床,就是胃口忒大了点!”
不仅他,连闻人雅都……
“哼!也不知道吃不吃得下。”
真是轻浮的女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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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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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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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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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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