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摸了摸自己右脸侧粗糙的凸起,那里有一道被指甲划伤的伤口,已经结痂。他摇了摇头,当作无声的回答。
江白也不强求,转身走到易长宁面前:“易长宁。”
“怎么?”易长宁随意地坐着,抬眼,“找我什么事?不和小男孩玩儿了?”
“我没和他玩儿啊?”江白不解,接着她从空间里找出两个水桶举到他面前,“那个,你往里面多放些冰块呗?”
“干嘛?”易长宁眉眼懒散,兴致缺缺地问。
“让他洗洗。”江白指了指低头专注吃东西的男孩,“他身上太脏了。”
“哦,洗澡……”易长宁眉骨动了动,意味不明,另外三人视线在江白和男孩身上转了转。
易长宁发动异能往水桶里装了些冰块,“拿去吧。”他随口应付道。
江白虽然觉得他这态度奇怪,不过也没太在意,拎着水桶放到她自己的帐篷里,用光系异能把冰块融化变热,又从空间里拿出洗发水,毛巾,搓澡巾和干净衣服。
忙活完了之后,她朝男孩招招手喊他过来。
男孩拿着面包和水听话地走过来,江白瞥了他手中剩下一半的面包和水,问:“你没吃完吗?”
“明天、吃。”他小声回答。
江白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让他进帐篷:“水,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把自己的头发还有身子都洗一洗,衣服什么的都在这儿。”
男孩身体忽然变得紧绷,江白看到他攥红的指尖,恍然:“我没其他意思,就是看你身上太脏,让你洗一洗,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就叫我。”说完便走出帐篷。
男孩抬起自己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手指,沉默片刻,抬脚朝里走去。
不一会儿,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帐篷里传来,水声渐起。
……
江白坐在小马扎上,吃着薯片。
“咔嚓,咔嚓,咔嚓。”
帐篷的拉链拉开,男孩用毛巾擦拭着湿发,身上穿着简单的T恤,运动裤。
毛巾和碎发下,是一张白的要发光的脸。
“咔、嚓!”
男孩抬头,眉眼清润,眼里带着雾气似的,嘴唇红润秀气。
江白捏着薯片,“系统,这是不是就是清水出芙蓉?”
系统:【……宿主,薯片要被你捏碎了。】
“啊?喔喔。”江白拍掉衣服上的薯片碎屑。
易长宁眼神示意其他人:“你们看到了吧?”
沈遥:“看到了。”
沈与:“嗯。”
曲清然:“看来他长得真的很好看,江白姐都看呆了呢……”
……
江白见男孩的样子有些拘谨,用光系异能把他头发烘干,交代他:“你的帐篷已经搭好了,就在我旁边,晚上你就睡那儿,被子枕头我都已经给你放好了。如果你累的话现在就可以去休息。”
“谢、谢……”
“不用谢。”
男孩在江白话说完后便回到了帐篷里,看得出来他暂时不太想和其他人交流。
赶了一天路,又忙活这么半天,江白也有些困了,转身进了帐篷准备睡觉。
——
今晚月明星稀。
冷漠从帐篷里走出来,眼神不带半分睡意,见到火堆旁喝着酒的贺野时有些诧异。她的动静瞒不过贺野,贺野的胳膊自然垂放在曲起的膝盖上,深邃的瞳仁望过来,见是冷漠,锐利的眼神中带上了笑意:“你也睡不着吗?”
冷漠:“嗯。”
贺野把腿边还没开的罐装啤酒扔过去,“要不要一起喝一瓶?”
冷漠轻松接过,右眉稍扬,“可以。”
“碰!”
两罐啤酒轻碰,冷漠仰头喝了一口啤酒,咽下嘴里苦涩的滋味,她望着月亮,马尾轻轻晃动,问贺野:“今夜是你值班吗?”
贺野:“不是。”
冷漠:“睡不着?”xǐυmь.℃òm
贺野:“嗯。你知道为什么吗?”
冷漠:“不知道。”
贺野:“你不问为什么吗?”
冷漠又喝下一口酒:“你想说自然会说。”声音凉如这清冷的月色。
”呵呵,你不愧叫冷漠,真的很冷漠啊……”贺野开了个小玩笑,摇头笑笑。
“我之所以睡不着,单纯是老二的呼噜声太大,吵得我睡不着。”见冷漠看过来的淡漠视线,他摸摸鼻子,“咳,开玩笑的。其实是,酒喝得太多,脑子反而越喝越清晰。干脆就出来坐坐。不过,你不觉得今晚的月亮很亮吗?”
冷漠赞同地应了声:“是很亮。”
“唉……我也不想矫情。但是,我想我爸妈了。”
冷漠无言。
贺野并不在乎她的冷淡,自顾自地说:“末世前,我一直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在去国外之前,我和爸妈大吵过一架。我在国外从来没和我爸妈联系过,后来,家里亲戚来电话,说……我爸死了。然后,我回国了,巧的是,刚回国,丧尸就爆发了,我妈变成丧尸了,我杀了她。我连我爸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他说着这话时,脸上带着笑,把最后一口酒喝完:“嗯,这酒还挺苦,也不知道什么牌子的。”
冷漠一口一口抿着酒:“我从小就没有父母,不知道失去家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说的时候声音平静淡然,贺野转头,凝视着她,忽然吐出两个字:“冷漠。”
冷漠困惑:“嗯?”
贺野:“今晚月色很美。”
冷漠:“是很美。”
贺野失笑:“不是这个意思。”
冷漠疑惑:“那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贺野盯着她的眼睛,“月光下的你,很美。”
冷漠怔住,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贺野慢慢靠近她,伸出手凑向她面庞,表情认真:“冷漠,你可以给我一个当你家人的机会吗?”
冷漠抿唇,望着他,沉默。
贺野一只手盖在她的手背上,另一只手试探地将大掌覆在她略有凉意的脸上,低头,缓缓凑近。
洁白如雪的月光下,一对影子越靠越近。
“碰!”
寂静的黑夜里,声音无限放大,两人被惊醒,立刻拉开距离朝同一个方向看去。
江白扶起被她踢倒的小马扎:“……”
“呃,那个,”江白弯腰塌背,两手互搓,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这个,那个,我就是水喝多了,出来上个厕所,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你们继续!”结结巴巴说完后就溜了。
一阵风吹过,贺野和冷漠两人对视,接着反应同步地快速瞥开眼神。
江白裹着白袍回来后,发现冷漠贺野已经不在了。
被夜晚的凉风吹得哆嗦了下,江白心里默念:“罪过罪过。”
男女主亲密接触的机会就这么被自己破坏掉了,也不知道贺野会不会埋怨自己让他失去亲近佳人的机会。
算了,不想了,先回去睡觉吧。
她呵欠连天,虚睁着眼拉开帐篷。
嗯?她上厕所的时候有拉上拉链吗?
帐篷被打开,江白踏进去。
然后。
一个人影猛地坐起身,紧紧抓着被子。
“姐姐,你,你要干什么?”
!!
江白一瞬间清醒,睡意立刻消失不见,眼睛都瞪大了。
偏偏身后传来阴恻恻的声音。
“江白,你在干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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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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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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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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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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