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辛苦和繁重的农活,还是让来到这儿二十年的顾英华有些没法适应。
每天晚上回家都是腰酸背痛的,每天她看着干完一天活,还和姜宁一起去县城的夜校上课的姜二哥,心里都会产生无尽的崇拜。
要是搁她,别说骑着自行车去县城,然后等着姜宁上完课再骑着自行车把她给载回来了,就让她骑车去公社小学她都不乐意。
姜二嫂看姜二哥这样也心疼,还把家里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杀了一只,炖了一锅鸡汤给姜二哥喝。
也不心疼鸡蛋了,每天都把鸡下的蛋给炒了吃。
多亏了姜二嫂,这秋收一个多月下来,姜二哥看着是瘦了一些,但气色还好。
反倒是姜宁瘦了一大圈儿,姜二哥每天累,她过的也不容易,白天要在地里面干体力活不说,晚上还要学习转脑筋,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就算吃的再好也拦不住姜宁飞快的消瘦下去。
不过姜宁她虽然觉得身体上是挺累的,但是她觉得精神上十分的满足。
跟之前考大学在家里面复习完全不一样,现在在夜校里面上课,她更充实,感觉学习到的东西也更多,也更快乐。
不过好在这种劳心劳力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秋收结束了,姜宁也不用每天赶场子似的去夜校了,早上也能多睡一会儿。
到底还是年轻,没两天就胖回去了。
顾英华干了一个星期的农活,就继续回学校上班了。
中午大课间,连上了两节数学课的顾英华哑着嗓子回到了办公室,喝了温热一口菊花水,这才感觉自己的嗓子回来了。
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歪着身子靠在一旁的墙上,现在离一会儿跳操还有一段时间,顾英华决定趁这个时候小小的眯一会儿。
就在她眯着眼睛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就听到另一个老师带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儿进来了。
顾英华睁开眼睛看过去,就看到那个小女孩儿腿上全是血。
“这是怎么了?跟谁打架了?”顾英华坐直身子问道。
“她刚才去上厕所,厕所旁边儿不是个大转盘吗,她被那个转盘带倒了,腿就卡破了,你看流的这些血。”那个老师把小姑娘安排到一个凳子上面坐着,又打湿了一块儿毛巾给小姑娘擦拭腿上的脏污。
他们公社小学的操场虽然十分简陋,但是该有的东西一样也不缺,秋千,转盘,跷跷板,乒乓球桌,篮球架,一样都不少,一下课就有不少孩子跑出去玩儿。
这里面就属那个转盘最危险了,里面儿坐着一圈儿人,外面还挂着一圈儿人,转起来速度飞快,有的时候碰一下就能被转盘给带倒,有好几个学生都在那块儿吃过亏。
顾英华看这个小女孩儿伤的好像是挺严重的,裤子破了一个大洞,下面儿看起来还血次呼啦的,也站起来过去帮忙。
他们的小破学校除了教室和老师办公室之外,就只剩下了一个放杂物的屋子,也没有什么啥医务室,不过他们学校有一个医药箱,里面放的紫药水和红药水,还有安乃近,碰点儿小痛小伤的,这些足够用了。
这小姑娘确实卡的挺严重的,波棱盖儿上一大块皮都掉下来了,上面还有石子和泥土。
等着那位老师把小姑娘膝盖上的污渍都清理干净了,又给伤口涂上紫药水儿。
“这卡的挺严重啊,估计好了也能留疤。”
“你以后你那帮小伙子们远一点儿,看他们搁那儿玩转盘就绕点儿道过去,他们没轻没重的,跟他们说又不听,咱就避着他们一点儿。”顾英华说道。
在转盘那有人卡了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她跟校长说过,但大事儿小事儿的忙起来,校长也就把这件事儿给忘了,不可能完全不让那帮小子们不去玩转盘,到时跟他们说让他们慢点儿玩儿,记得那些嘱咐,玩的一个比一个疯,转盘转的一下比一下快,还是离远一点儿才是正经的。
“你还记不记得是谁把你带倒的?老师领着你去让他道个歉!”那个老师涂完药说道。
小女孩儿抽泣了两下,弱弱的说道:“我不记得了。”
但是转盘上面全都是人,摔倒的那一下她疼懵了,也没来得及注意是谁把她撞倒的。
“那好吧,那你就回教室里吧,大课间就不用去做操了。”顾英华只好说道。
等那个小姑娘一瘸一拐走了之后,涂药的老师把那几瓶药放回原位,看着瓶子里所剩无几的药水儿,她叹了一口气,“这药水又用的见底儿了,才刚刚买了不到半个月,那帮孩子们真不省心,要不是他们三天两头的就打一回架,这药水能这么不抗用吗?”
学校里面都是年纪小的小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被家里人放养长大的,在学校也没少打架,这打架多,伤口自然也多了,再加上他们爬树掏鸟窝啥的,有的时候身上也会有小伤口,家里人不管,学校老师发现了就会给涂点儿药,这药水儿用的也就废。
再加上他们这附近自从六七年之后,医务室的那些医生全都被放到农村了,也就没有医务室这个部门了,买药什么的也就不方便,每回都得跑到县城的医院去。
“这又不是啥大事儿,用了就用了了,等我下次什么时候去县城,我再多买一点儿回来,就搁那放着,反正那玩意儿保质期有好长时间呢。”顾英华笑道。
反正那东西用的快,多备几瓶也没啥。
“那就麻烦你了。对了,这次买不用买那么多瓶儿了,说咱们这儿马上就要弄一个医务室了,到时候我们在医务室里面儿现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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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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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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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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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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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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