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旧尸倒是可以理解,时间太过于久远无法查证。
但还有刚遇害不久的受害人尸体,也被摆放在这儿。
那凶手是怎么把尸体带过来的?
总不可能是凭空出现吧?
苏白脑海里不断思考,提出疑问,提出假设,然后再推翻,反反复复。
随后她走出废弃工厂的大门,沿着小路来到江边。
江岸边伫立着铁丝网,阻挡了众人的去处。
苏白透过铁丝网眼,望向广阔无垠的江水,沉思良久。
顾影沿着设有铁丝网的堤岸走了一圈。
周思明问:“顾神,你在找什么呢?”
顾影肃然答:“监控画面没有拍到嫌疑人出没,尸体却出现在了废弃工厂里。尸体怎么来的?总归是有人通过某种方法带过来的。
既然工厂周围两面环山,山势又足够险峻,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会走这一条路来抛尸。那么,除去唯一的一条陆路,凶手只能是借助于这条水路了。”
周思明开口解释:“顾神,你可能不清楚这儿的情况。
这条江的源头连着东海,江水深不可测,水流湍急,曾在江中发生过多起溺水事故,所以早几年政府就勒令将整条沿市的江岸都封了起来。
繁华的都市区,都是里里外外拦了三层。像这种偏远一些的地区,也会有像这样的铁丝网拦上的,而且,隔三差五就会有巡逻队沿江巡查。
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所有能上岸的地方都被铁丝网阻断,凶手根本没办法通过水路来进行抛尸的。”
顾影像是没听见似的,依旧沿着江岸边摸索探寻。
周思明还想再说些什么,苏白摇了摇头,制止了他,任由顾影随意动作。
苏白的视线随着顾影的动作来回移动,直至他被两米高的杂草所掩盖。
忽的,草丛里传来他的声音,兴奋的,雀跃的,“苏苏。”
苏白不假思索跑过去,“怎么了?”
随后她也消失在了周思明的眼底。
两个人的身影被杂草掩盖,若不是他们走动时发出的窸窣声响,根本无迹可寻。
周思明止不住好奇,也跟了过去,一头扎进了草丛里。
顾影拨开杂草,看到沿岸设立的铁丝网某处被破坏,留有一个门框大小的窟窿,一个人走绰绰有余。
这个位置,被茂盛的杂草掩盖,是极为隐蔽的,若不是钻进草丛里,根本无从发现。
顾影穿过去,又在堤岸边看了又看。
忽的,他的唇角露出一丝明媚笑意。
周思明不解,“顾神,你笑什么?”
“这就是运送尸体路径的证据。”
“什么啊?”
“看这儿。”顾影没直接说,而是指了指沿江堤岸。
苏白和周思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突然明白顾影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堤岸边留有船只停靠时留下的印记。
“可是,如果是从这条水路上将死者的尸体运输过来的,那这样更是大海捞针了。
江岸广阔,由东向西环着海市南侧边界,沿岸很多地方都有可能有人进入。
而且,江边大多地方都没有装摄像头,我们该从何查起?”
苏白伸手拍了一下周思明的脑袋瓜,“你这个臭小子,案子才刚开始查,你怎么就这么垂头丧气的?
况且,你都还没去了解过情况,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办法找到凶手进入的地点?”
周思明努努嘴,他觉得他说的并没有错啊。
江岸辽阔,地区分布广泛,查起来确实十分有难度啊。
苏白像是看穿了他心底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就算有难度,我们还是要尽全力去查,不可能因为难度大,就放弃吧?”
“是。”
顾影笑了笑,“虽有难度,但也不至于没有方向。”
“什么?”
苏白和周思明同时望向顾影,眼神里闪着光亮。
顾影只是转头眺望江面,阳光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快说呀,别卖关子了。”苏白急切想知道答案。
“根据痕迹显示,船只体积应该并不是很大,小型船只漂在江面上并不容易被发现。
而且,凶手利用水路运输尸体,在明令禁止的江面上开船,他的胆子是不是有点大了?
虽然说江面广阔,分布区域广泛,但不管是从哪一个方位进入的,一两次不被发现是极有可能的,但根据废弃工厂内的尸体数量来看,可不止一次两次这么简单。
他又是怎么做到次次利用水路运送尸体而不被人发现?”
苏白若有所思,确实是,但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她觉得有所关联,但这个关联点是什么,她一时间还没想明白。
“刚才小周也说了,江面沿途都是封锁起来的,而且不定期会有巡逻队巡查,凶手又是怎么知道巡逻队的巡逻时间和路线的?
难道他能神通广大避开每一次的巡视,不被发现?”
沉默几秒后,周思明像是想到了什么:“凶手就是巡逻队里的人?所以他能避开每一次巡查。”
顾影摇头。
不是巡逻队内部人员?
那是什么?
苏白突然灵光一现,“凶手的职业,是出现在这条江中十分合情合理的存在,换言之,他可以光明正大进入,而且不被巡逻队的人所怀疑。
所以……他的职业是……”
“环卫工人。”
顾影和苏白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随后两个人相视一笑。
顾影看向她,眸底带着赞赏,“确切的说,是一名河道清理员,专门清理河道、江面上的垃圾。琇書蛧
所以,当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在江面上时,并不会有人怀疑,只会以为是清洁工人的日常清理工作。”
周思明恍然大悟,“河道清洁都有专门的进入点,也就是说,我们查一下分布在海市的几个站点,就可以确认嫌疑人名单?”
“嗯,可以这么说。”
“好,我马上就去。”周思明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斗志昂扬的离开。
苏白目光远眺,望着蜿蜒的江面唇角微抬,案子有了进展,总算是一件好事。
被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也逐渐好转过来。
“顾影。”
“嗯?”顾影侧目看向她。
温暖的阳光落在她的肩头,她正好转过头来,对上他的视线。
她对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说这句话时,她的眼睛里有光。
简单的一句慰藉,顾影觉得像是有一束光,直穿他的心底,驱散了他黑暗角落里的所有阴霾。
“嗯,都会好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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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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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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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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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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