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维然像是没听见似的,并没有搭腔,神色淡然的望着照片,愣愣出神。
顾影的目光掠过他,视线在那张照片上停留几秒,然后移开,同时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开口:“曾经,她也是一个天之骄女,漂亮,开朗,是大家眼中艳羡的对象。
她对于未来,也是充满期待的。就在半年前的钢琴比赛中,她还获得了冠军,得到了出国深造的机会。
只是,拥有光明前途的她,却在没多久后死在了礼堂里。学校为了避免麻烦,草草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可是,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死了呢?她的家人,觉得事情有蹊跷,闹着要让校方给出一个合理解释。
校领导只是甩出了一封遗书,以此来堵住家属的嘴。
但身为她的家人,怎么甘心就这样不了了之呢?于是,自己开始私下调查。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查找到了蛛丝马迹,知道了为什么她好端端的会自杀。
那是比赛结束后,她和几个朋友去庆祝,却遇上了改变她命运的人,赵观潮。
他贪图她的美色,故意接近。
梁思思多么单纯,她想,都是校友,至纯至真的年纪,又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就这样,因为她的毫不设防,让赵观潮有机可趁。
他将她灌醉,然后……
更可恶的是,他自己激情过后,还让他的朋友对她连番欺压,更有甚者,拍下了那些不堪入目的恶心画面。
但他们并不感觉自己的行为有任何问题,甚至于,还会不时拿出来看看自己的杰作。
他们一遍又一遍的摧残她,消磨她的自尊,直至她精疲力竭,终是无法再承受,选择了自杀。
原本,她家人想将调查到的证据交给警察,却在中途改变了想法。因为他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一个人。
那个女人,和梁思思差不多的年纪,长得漂亮,原本也是一名大学生。和她交谈中得知,赵观潮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她的父母曾试图将赵观潮告上法庭,对方父母却请来了最厉害的律师,反告他们诬陷。
说男欢女爱,都是自愿。而女方因为拿不出足够的证据,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
赵观潮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流潇洒,而那个女生却因为勇敢为自己发声,而被众人鄙夷。最终受不了众人对她的指指点点,辍学了。
梁思思的家人闻言,沉默了。
人微言轻。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残酷,金钱和地位,可以扭转一切。
于是,他放弃了这条路。
他怕,怕最终结果和那个女孩一样,无疾而终。
也怕思思死了,还会被众人唾弃,背上不检点的污名。
所以,他开始了自己的筹谋,用自己的方式,为思思报仇……”
顾影说了很多,苏维然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开口:“你的故事说的很好,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警察这么无能?连你和梁思思的关系都查不到?”
“查到了我和思思的关系又如何?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了他们?”苏维然依旧在坚持,“那不过是你无端的猜测。”
苏维然笑笑,“什么时候警察破案都是靠猜的?”
“谁说我没有证据?”顾影原本淡漠的脸,忽的染上笑意,自信沉稳:“你以为自己的计划有多缜密?
百密终有一疏,你低估了警察办案的能力。”
“怎么可能?”苏维然不可思议的望向他。
只见顾影推了推眼镜,嘴角的笑容带着倨傲:“第一,我们在你宿舍的衣服上找到了微量化学物质粉末,经查验是地高辛。
第二,化学实验室里,我们也去调查过,制作地高辛的化学药剂,实验室里全都有,实验器材上还留有你的指纹。”
“化学老师,做实验很正常,这不过是我的一个课程实验。”苏维然还在做最后挣扎。
“不到黄河心不死?”顾影笑笑,随即抬手,将封存在证物袋里的一个东西摆上了审讯桌,“今天上午,法医又验了一遍尸,有一项重大发现。”琇書蛧
顾影指了指证物袋,从容自信,“我们验一验,就有答案了。”
苏维然瞥了一眼证物袋上的标签,毛发。
“老大,顾神这是在做什么?”周思明站在观察室内,不解的问:“我们什么时候找到了决定性证据?”
苏白的眸光透过单面镜落在顾影身上,会心一笑:“杀人诛心。”
苏维然眸中闪过惊讶,转瞬淡然了眸色,心底的信念在顾影的一字一句中被分崩离析,“怎么可能?”
顾影挑眉,“李力死亡当晚,我和苏警官就在离礼堂不远的招待所里。
所以钢琴曲一响,我们就赶了过去。你也不知道人会来的那么快,以至于没来得及处理好现场的每一个角落吧。”
苏维然被彻底击垮,放弃了挣扎。
“好了,你可以交代作案经过了。”顾影顿了顿,继续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是知道的。”
苏维然面露苦涩,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一些画面。
“思思,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心不在焉的?”苏维然问她。
但梁思思只是呆怔着,没有回答,径直往前走去,也不看清周围的路况。
苏维然眼瞧着不远处驶来一辆汽车,他伸手去拽她,却听闻她轻吟的了一声。
“不好意思,我弄疼你了。”苏维然满是歉意,“让我看看。”
苏维然伸手,想去查看一番,却偶然瞧见她手臂上有一道於痕,显然不是他刚才弄的。
“怎么回事?”苏维然皱眉。
梁思思抽手,将衣袖捂得更紧,“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撞了一下。”
苏维然轻笑,他居然那样笨,会被她这么蹩脚的理由给糊弄住。
继而画面一转,映入眸中的,却是梁思思悬梁的画面,前后不过只差了几天。
如果,他能早点察觉思思的异样,或许,她就不会死。
苏维然睁开眸,思绪从悲恸中抽离,继而变得狠厉:“那些畜生,都该死!不是吗?”
虽然他说的是疑问句,语气中却带着无比的坦然,他做的事,就像是在为民除害。
“你以为你很伟大?做错事的人都会受到法律的审判,为什么你宁愿孤身奋战,也不愿相信人民警察?”
“你觉得我说出来有用?有了那么赤裸裸的前车之鉴,你让我怎么相信?”苏维然轻嘲。
“我看过法律相关书籍,就算我能成功让他们定罪,强奸罪,那几个畜生最多被关几年。
然后呢?坐几年牢就能抵过我妹妹的死?不可能!
我绝不可能让他们过的如此轻松。我要用自己的办法,让他们尝尽我妹妹曾受过的苦难,然后将他们慢慢折磨致死。”
苏维然说着,越说越激动,脸上那抹厉色渐渐浓烈。
顾影叹道:“杀了他们,你妹妹也回不来了。”
苏维然默然片刻,而后将所有的案发经过一一说了出来。
顾影在审讯室待了一晚,神色中有些倦怠,走出警局时,天边刚刚透出熹微的亮光。
他望向天际那抹若隐若现的云霞,像是在感慨:“终于结束了。”
夜半琴曲,终是以苏维然的坦白,奏到了最终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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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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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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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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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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