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扫视过遗书内容后,顾影眉心渐紧,“做过字迹比对没有?”
“嗯,确认过了,是梁思思的字迹。”周思明问:“怎么了,遗书内容有问题?”
苏白接过那封遗书,也扫了一眼,而后眉心没再展开过,模样表情与顾影如出一辙。
“老大,这遗书真有问题?”
“看不出来?”苏白睨了他一眼,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根据调查,梁思思性格开朗,品学兼优,与同学相处又十分融洽,几个月前得了钢琴比赛的冠军,还有出国深造的机会。
如此前程似锦,为什么会突然自杀?”
“是哦。”周思明茅塞顿开,“是有点可疑。”
没理由自杀的人,却死在了学校礼堂里,这不合逻辑。
而眼下这两起案件,又出现了梁思思的指纹和毛发。
两者之间没有必然关联?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周思明小声嘀咕:“难道……真的如传闻所说,这个礼堂有问题?”
“长没长脑子?好歹你是警务人员。”苏白睨了他一眼,“快去查查这几个人的关系。”
踏出礼堂时,霞光初染。
看天气,将是一个好天。
八月的海市,一如既往的燥热。
街上行人匆匆,车水马龙,开始一天的忙碌。
海大接连发生的命案,如滴水汇入汪洋,浅淡的晕开一丝涟漪后,又趋于平静,未兴波澜,甚至于不被人知。
人们口中的谈资依旧是某某某明星的八卦,亦或是家长里短。
苏白带着众人来到一家距离海大不远的早餐店,冲里面喊道:“老板,来碗馄钝。”
“老板,我也要。”
“我也要。”
众人异口同声。
“好嘞,稍等啊。”早餐店老板头也没回地忙碌。
“你呢?要点什么?”苏白径自坐下,随后问了杵在桌边的顾影。
见他脸上写满了抗拒,苏白轻嘲一声:“大城里来的就是矫情。”
周思明扯了扯顾影的衣袖,“顾神,这家的馄饨那叫一个绝,尝一下吧。”
盛情难却?亦或是独自矗立着有些引人注目?
顾影看着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妥协了。随后抽了几张纸巾,将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擦了个干净,然后坐下。
馄饨来了。
众人忙活了一晚,早就饥肠辘辘,以至于不顾形象开始狼吞虎咽。
当然,是除了顾影之外。
苏白吃的间隙,抬头冲顾影冷嘲热讽几句:“不吃?等下饿晕了,我可不负责把你扛回去。”
周思明像是一个外交官,缓和着二人之间的关系,他凑过来:“顾神,老大这是在关心你。”
顾影扫过苏白脸颊,她那神色分明是……嫌弃。他笑笑,试着浅尝一口,随后说:“这种关心,倒是蛮特别的。”
苏白肃杀的眼神睨了周思明一眼,内心os:我谢谢你啊。
周思明谦虚一笑,以眼神示意,应该的,应该的。
“老板,结账。”
“好嘞。”
付账之际,苏白趁机套话:“老板,生意挺好的啊。”
老板叹气:“哎,估计难咯。这年头生意难做啊。”
“怎么了?”
老板扫了一眼四周:“听说昨夜海大文化礼堂里又发生了一起命案。”
“嗯?你怎么知道的?”苏白顺着他的话往下问。
“我有朋友在警局工作,再加上早餐店本就是鱼龙混杂,大家吃饭之余,闲聊几句,大致就知晓了。”
“老板也是个百晓生啊。”苏白夸赞,随后继续往下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其实,海大前前后后都死了三个学生了。头一个说是自杀,后两个却很诡异。”
“此话怎讲?”
“月半夜曲,曲出,人死。你说是不是很诡异?”
苏白将信将疑:“哦?有这档子事?这么邪乎。”
“那可不!我听说,其实头一个死掉的女孩,是被人侮辱了,后来受不了打击,才选择自杀的。
因为怨气太重,她的幽灵就一直在礼堂里回旋,那两个人的死,就是她回来复仇了。”
“不会吧?”苏白礼貌而不失尴尬的说了句,“这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这么迷信的事?”
“嘿,你还别不信,邪门就邪门在这儿,同一个地方,同一首曲子,然后就有人死了。
每次案发都是半夜,可不就是鬼魂回来复仇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顾影默然侧目,视线停留在早餐店老板身上,鹰隼般锐利的眼神,若有所思。
“是不是顾神也觉得我老大很厉害?”周思明毫不吝啬他的夸赞,“老大常说,要坚持走群众路线,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吃个早餐,她也不忘套线索。”
顾影不答,转而换了话题:“梁思思生前的日记本给我一下。”
周思明不假思索递过来。
走出早餐店,周思明问:“老大,你说这个老板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查一查不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一直不参与讨论的顾影开口:“除了那些添油加醋,大致上都是真的。”
“顾神,你怎么知道?”
他没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回到学校,找了一间空教室,才开始他的讲解。
“根据梁思思的日记,可以从中看出端倪。
看这儿,梁思思2月10日写的日记。从这天开始,她写的日记开始变得抽象,让人看不懂。”
苏白凑过来看一眼,“还真是。”
“2022年2月15日,我拿了钢琴比赛的冠军,我以为这将是我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却也是从这天开始,我跌入了无尽黑暗。
他们把我带到了那儿,然后灌了我很多酒,我像是醉了,意识却格外清醒。是他们,将我一步一步,逼入万丈深渊。”
顾影继续往下读:“2022年2月22日,他们拿那个东西威胁我,一遍一遍让我回忆起那不堪的场面。
2022年3月1日,每次他们出现,我就感觉到无比窒息,心口那块巨石重重压着,喘不过气,却又挣脱不开……脑海里经常会蹦出一个想法,那就是逃,逃离这无尽的黑暗。
可无论我怎么挣扎,还是会轻而易举的被他们找到,然后……他们开始变得变本加厉,残忍的将我最后的自尊给碾碎。
……
2022年3月18日,我太累了,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我继续活着。m.χIùmЬ.CǒM
这具身体,就如同一副虚假躯壳,沉重、窒息。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我却像是坠入了冰窖,刺骨的寒凉。
他们的一举一动,慢慢将我最后的理智吞噬。
我成了他们手中的牵线木偶,没有思想,没有廉耻,更没有自尊。
我有时候幻想,若是当初我第一时间站出来,揭露他们的真面目,是否结局会有所差别?
只是,我懦弱、胆怯,以至于后来的每一步,都错了。
2022年3月29日,他们又来了。而且,更加疯狂,更加变态。
我开始不敢照镜子,害怕看到镜子里那个腌臜不堪的自己。我也讨厌身上残留着的不同人的香水味。
最后一篇日记,2022年4月15日,对不起,在泥淖里太久了,生不如死,我决定解脱。
我终是鼓起勇气面对死亡,或许,这才是我的归宿。
你不要难过,你也不想看到我这么痛苦的活着,是不是?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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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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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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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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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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