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些时候,礼部尚书崔敦礼出使草原,迅速平息了回纥内乱,回朝后被提升为兵部尚书,徐世绩转任为太常卿(李世民经常轮换高官的职位,已是常态)。崔敦礼上书皇上:“胡荣富甲天下,与周围羌胡关系密切。剿灭胡荣需出动大军,方能令周围宵小不敢妄动。”
李世民让群臣商讨具体方案,由于唐朝这些年来,年年大战不断,征战龟兹大军刚刚返回,尚有一万滞留伊吾,薛万彻领兵三万正在远征高句丽,此时再要集聚兵马有些犯难。李世民可耽搁不起,来年还要总攻高句丽呢。
李世民亲自决断,征调萧关铁骑和在金城防范吐蕃的驻军,以及拱卫京师的北衙禁军,共计五万,任命右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为主帅,左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河西都督乔师望为副,会同安西都护府、漠北草原的回纥、仆骨、拔野古等部落兵马,合计十万,力求当年剿灭胡荣。
房玄龄卧病在床,已是病入膏肓,听闻李世民决然对胡荣用兵,而且准备仓促,犯了兵家大忌。房玄龄强撑病体,对身边人说道:“我追随圣上一辈子,要善始善终,拿纸笔来,我要书写密奏。”
房玄龄奏道:“我及全家深受皇恩,今病入膏肓,有二事在心,若不言明,不敢言死。
一、胡荣桀骜,但他占据敦煌,恰是吐蕃北扩之要冲,有胡荣这个拦路虎在,可使我朝省去许多钱粮和烦恼。我建议大军前往只是威吓,再派人谈判,必能寻找出一条双方满意的解决方案。我与胡荣打交道几十年,感觉他就像海面漂浮的一块冰石,相比大海的广阔,完全可以不去理他。但若想将其搬除,越离其近,越见其大,而且,还不知沉入水下的部分大到几许,最好就是不予理睬。胡荣是天纵奇才,与普世社会格格不入,他的衣钵无人能够继承,待他年老去世,就如海面的冰石进入夏季,自然消融无踪。二、高句丽连年遭遇我朝兵马践踏,已是赤野千里,穷敝不堪。放置不理,不能产生任何威胁;强行吞并,劳民伤财,入不敷出。请以中原苍生为重,停止征讨高句丽。”
李世民与房玄龄相伴大半生,深知其忠心耿耿,见过奏表,虽然一时没有认可其建议,还是为其真心实言有所感动,在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房玄龄儿媳高阳公主回皇宫看望父亲时,李世民对伊说道:“房相病危将死,还能忧我国家,真是太难得了。”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为了满足阿史那社尔的大军所需,并获得草原胡人出兵相助,需大量粮草财帛运往西北边陲,不得已动用了为征战高句丽储备的战略物资。前一段时间,江南出现骚乱,已经动用了一些,现在再度动用,就更见减少了。李世民不得不面对现实,在内心深处放弃了明年亲征高句丽的计划。
648年(贞观二十二年)七月,房玄龄病危,李世民亲往探视,坐到病床前,握着其手,轻声耳语道:“我已决定明年不征高句丽了。”
房玄龄听了,感动的老泪涕流。李世民又当场宣布,授其子房遗爱为右卫中郎将,房遗则为中散大夫,使房玄龄在生时能看见二子显贵。
李世民背疮好了之后又添新病,时有头痛眩晕,御医诊断是阳亢(高血压),此病没有特效药,主要靠自身调养,每日心平气和、爬山散步,不要暴饮暴食,不要纵欲过度,不要大怒大悲。另外,开了由灵芝、枸杞、陈皮等配置的“性味归经”药方,需长期服用,慢慢调理。
李世民找来天竺高僧那罗迩,请教长寿之法。那罗迩答道:“我虽活了二百岁,是因尘缘未了,修行不够。我佛认为世人皆苦,活在人间是历经磨难,修行善果、早日轮回。”
那罗迩补充道:“短寿之法,我倒能说一二。”
李世民听出那罗迩最后有调侃意味,也不介意,二人对话不涉及国事、不牵扯利益,无拘无束最好。李世民说:“常言道,老人是宝、能解烦恼。我有时头疼欲裂,疼痛难当,可有缓解之法?”
那罗迩道:“我有十八粒镇痛丹,全部给你。此药还有个名字叫“勾魂迷失丸”,常吃会上瘾,使人迷失自我。故而我只制作少量,赠与有缘,用于缓解病痛急症。”
李世民丹药在手,如获至宝。
近年来,李世民为己享乐,大兴土木,建筑玉华宫,重修翠微宫,还不时巡行四方。这日,接到后宫婕妤徐惠的上疏《谏圣上息兵罢役疏》,洋洋千言,看后啧啧,好文采!不禁自嘲,照此文所言,我岂不成了昏君。
徐惠是李世民最喜欢的嫔妃之一,她与武才人年龄相仿,文采相当,进宫的时日相近,至今已有十年。武才人刚直飒爽,徐惠温婉贤淑,李世民更喜欢徐惠,多与其相处,并提升为婕妤,一日戏言让伊言朕过失,转天就接到这份上疏,主要劝谏三点:
1.停止对外扩张:
“窃见顷年以来,东戍辽海,西讨昆丘,士马罢耗,漕饷漂没。捐有尽之农,趋无穷之壑;图未获之众,丧已成之军。昔秦王并吞六国,反速危亡之兆;晋武奄有三方,翻成覆败之业。故地广者,非常安之术也;人劳者,为易乱之符也。”
2.不要大兴土木:
“窃见土木之功,不可兼遂。北阙初建,南营翠微,曾未逾时,玉华创制。虽复因山藉水,非无架筑之劳;损之又损,颇有工力之费…。故有道之君,以逸逸人;无道之君,以乐乐身。”
3.戒奢靡:
“夫珍玩伎巧,乃丧国之斧斤;珠玉锦绣,实迷心之酖毒…。唯恐知之非难,行之不易,志骄於业泰,体逸於时安。伏惟抑意裁心,慎终如始,削轻过以滋重德,择後是以替前非,则鸿名与日月无穷,盛德与乾坤永大。”
李世民召见徐惠,笑道:“你之奏疏,把我说成昏君了。”
徐惠道:“小女谏言心切,言辞过激,圣上明察。”
李世民道:“你所说的乃圣人之道,为君者当时时听此谏言以自省。”
李世民感叹:“为君不易啊!除了心怀圣人之道,还要行使帝王之术:百姓富则骄逸,穷则易使;官吏是君主的鹰犬,若不让其建立功业,何以驾驭?!帝王出行宇盖高崇、车队庞大,是让民众心怀敬畏,皇宫华丽、冠绝天下,也是为了让万民敬仰、天下归一。伯夷、叔齐的那种所为‘仁者’是治理不了国家的。”
徐惠闻之信服,崇拜道:“圣上肯拨冗开导,小女万幸。”
看着美女虔诚的眼神,李世民心情畅快,再将徐惠升为充容,以示宠爱。
夏季炎热,李世民带着嫔妃到铜川玉华宫避暑,期间忽闻噩耗,爱女李明达突然去世,她是在母亲忌辰那日与太子前往陵墓祭奠,操劳一天,晚上回来时还不觉有异,第二天发现已经香消玉殒了。
注:李明达患有先天心脏病,白天疲劳过度,夜晚睡中猝死。
李世民不敢相信,匆匆赶回,见到爱女躺在木棺里,从此阴阳二隔,顿觉血气上涌、头晕目眩,昏厥过去。
李世民醒来,头痛欲裂,只好再食一粒“镇痛丹”,病痛渐渐缓解。尚秀梅得知李明达去世,一直守候灵柩前,连续几日不肯离去,李明达是尚秀梅从小带大的,教伊弹琴音律,最为贴心,与李明达有母女情感。李明达的离去,尚秀梅感到犹如剜心般痛楚,只想再抓住最后的机会与伊多处。李世民强撑病体再来灵堂,与尚秀梅相见无语。
尚秀梅与李世民冷战已有一段时间了,得知李世民派兵进剿胡荣后,尚秀梅就不再进宫,李世民召见也不去,李世民对其任性也没办法。李世民见尚秀梅憔悴的样子,对伊说道:“你回去歇歇吧,我来守候一会。”
尚秀梅点头,轻声劝道:“明达善良,因而早脱人世之苦,往生极乐世界了,你也不要悲哀了。”说罢,起身离开灵堂。
尚秀梅本不信佛教,但现在多么希望佛教的世界是存在的啊,这样自己就可以为她往生祈福。尚秀梅来到长安城内的大慈恩寺,拜见玄奘法师。www.xiumb.com
尚秀梅请教:“我想超度过世亲人,请大师指点。”
玄奘久闻尚秀梅之名,慧眼细观,好一个纯真之人!玄奘言道:“人之所见都是心感化相,我们真心祈祷逝者往生,己心安,则逝者安。”
玄奘双手合十,盘腿而坐,口中念诵《地藏经》,尚秀梅心有所感,打坐静默,不知多久,心中祥和空寂。晚钟过后,传来众和尚晚课的诵经声。尚秀梅轻抚瑶琴,一个个乐符交汇,产生出与诵经相谐的梵音,每个和尚都感到耳边有禅音回响,引导自己心口相随,诵经更加顺畅。
晚课结束,玄奘对尚秀梅道:“众僧有幸,得闻施主传授梵乐,此乃无上功德。”
尚秀梅双手合十应道:“是大师诵经启迪的结果,我深获裨益,已然心安。”
玄奘道:“明心见性,即心即佛。施主是我见到的第二个慧根天成,顿悟佛法之人。”
尚秀梅随口问道:“第一个是谁?”
玄奘轻轻说道:“敦煌胡荣。”
尚秀梅听了心头微震,说道:“你可知朝廷正出动大军进兵敦煌。”
玄奘道:“人世三界:欲界、色界、无色界,人类欲望之争只是初界,胡荣已是超越三界之人,岂会受困于初界!”
尚秀梅释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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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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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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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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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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