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璇月与谭啸风相互对望,才知对方都有所隐瞒,满肚心机,可到了胡荣面前,都变成了小孩子的把戏,玩闹似的。谭啸风先向孙璇月致歉,然后对胡荣说道:“我来见您是有事相求,我现在急需一百两银子。”
胡荣道:“给你银两没有问题,如果你需要我参详的话,我愿听原因。当然,不说也没关系。”
谭啸风感到胡荣待己如长辈,是真心关心,就将实情讲述了一遍。胡荣静静地听完,说道:“用钱开路将乐户变为庶民不难,你的办法使得。我过几天就离开了,今后你若有难处就找孙璇月。”
谭啸风听后心里踏实多了。
谭啸风与孙璇月一同返回长安,在路上二人都放下戒心,无话不谈。谭啸风年仅十七岁,这是首次独闯江湖,但以前跟随师父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见闻奇特,与孙璇月谈得投机。谭啸风显出年轻人的特点,将孙璇月引为知己,对今后生活充满憧憬。
胡荣在普济医馆向孙思邈请教火药的制作。孙思邈讲解,火药由三种原料组成:硝石、硫磺、木炭。其中,木炭主燃,硫磺能加速燃烧,硝石能助生爆燃,硝石的作用就如同在焖炉的炭火中,猛然吹入空气,会引起爆燃。
孙思邈给胡荣做了一个实验,将这三种原料都碾成粉末,按不同配比制作了甲乙二份火药,它们的“硝石--硫磺--木炭”的配方分别是,“4--3--3”,“7.5--1--1.5”。
孙思邈将甲乙二份火药各配制了一小把,用纸托着,分开放在院中。孙思邈拿了一根长棍,在前端绑上一根点燃的炷香,显得非常谨慎。
孙思邈用炷香轻触甲火药,火药速燃,产生一团火球,伴随着一股黑烟,只一个呼吸之间,就烧成了灰烬。然后,孙思邈用炷香轻触乙火药时,只听噗地一声,瞬间爆燃,胡荣相隔二米开外,明显感到气流扑面。孙思邈让胡荣看这堆火药下面的垫纸,胡荣惊讶地发现,纸张竟然完好,说明这堆火药刚才爆燃的非常迅速,而且急速向外膨胀,致使下面的纸张被加热的时间极短,故而没能燃烧。
胡荣明白了,在火药配方中,硝石含量多少,是火药是否快速爆燃的关键。
胡荣问孙思邈,可知“五雷正法”,孙思邈笑道:“五雷正法就是将乙配方的火药填充到竹管中,制作的爆竹。你和我探讨火药时,我就知道你是为此而来。”
孙思邈告诫胡荣:“将此爆竹插到石缝中,能开山劈石,万不可掉以轻心!所以我将乙配方的火药称之为‘炸药’,我在书中只写了火药的甲配方,供炼丹师们提升火力之用。对于‘炸药’,我是深怀顾虑的,若是将其用于战争,可能会改变战争方式,造成更大破坏、更大伤亡。我一直认为你心怀大道,才毫无保留地将我所知告诉你,希望你审慎对待,不要传播。”琇書網
胡荣没想到孙思邈早就认识到了火药的威力,只是仁者心怀,没有加以宣扬,遂点头称是。
孙思邈告诉胡荣,要配制“炸药”,三种原料都必须用提纯的精品,其提纯方法,需要许多设备和工序,非三言两语可以解释得清楚,我在终南山密处有炼丹房,设备齐全,弟子沈鹏飞在那修行,尽知方法。我修书一封,你到那里方能学全。胡荣没想到孙思邈教导自己如此考虑周全、尽心尽力,深表感谢。胡荣问孙思邈为何对自己如此眷顾?
孙思邈道:“我看张三跟你多年,脱胎换骨,颇有道心,故而我视你为通往大道之人。道无定法,你我他都是在修行路上。”
胡荣明白,告别孙思邈和张三,前往终南山。
谭啸风回到长安后一刻不停,兴冲冲来到怡情院,要将自己的喜悦与姚熙贞分享。没想到姚熙贞不在,二天前被河间郡王李孝恭要去了,还赏给了老鸨二百两银子。谭啸风知道王爷从妓院要个乐女当然是小事一桩,不容拒绝,顿时傻眼。老鸨看着谭啸风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是无奈,将一百二十八两银子如数还给了他。谭啸风来到李孝恭的高门大院前,连续几天,施展浑身解数,终于让李孝恭的管家入套,在给管家算卦时,算出管家女儿患有伤寒病症,接着谭啸风道出病人久治不愈的根由:病人体弱缺火,但病人是水性体质,水火相克,故而药石无效。但水生木、木生火,东方属木,只需带病人前往东方二百里的普济医馆,就能治愈。
管家按照谭啸风的说法带女儿去看病,果然痊愈,对谭啸风敬重有加。谭啸风趁机向管家讲述,自己曾经答应姚熙贞,要将她从乐户转为良籍,道家最重承诺,因此愿以重金赎买姚熙贞。管家告诉谭啸风,主人沉醉于歌舞,一直收集最好的舞女,与宇文士及比拼谁家编排的乐舞好,相斗正酣。现在府中有舞女一百多人,姚熙贞正是他最近刚收来的,正在兴头之上,怎肯放手。对于主人而言,最不缺的就是钱。
谭啸风在李孝恭府前蹉跎了一个多月,依然找不到解救姚熙贞的办法,向孙璇月诉说自己的苦闷。孙璇月想到自己年轻时深深爱恋宋清荃,理解谭啸风的感受,想要尽力帮忙,于是说道:“我有个办法,陆一鸣是胡荣的老部下,后来做了李孝恭的参军,上次他来长安,还去探望过李孝恭。陆一鸣现住襄阳,我派人找他,让他给李孝恭修书一封,看看是否能行。”
谭啸风深表感谢。
多年前,宇文士及在莺歌行倾心打造的乐舞《秦王破阵乐》大获成功,得到皇上赏识,经常在重大庆典时演出,并将名称改为《七德舞》,以使此乐舞更显大气。后来,宇文士及又以歌颂自然为主题,按金、木、水、火、土、春、夏、秋、冬编排九章,打造了《九功舞》,此时尚秀梅在乐理上已经成熟,担纲大梁,起主导作用了。《七德舞》歌颂战功,《九功舞》赞美自然,一武一文,相映成辉。李道宗、柴绍、段志玄等武将偏爱《七德舞》,魏征、房玄龄、高士廉等文臣更喜《九功舞》,但都视宇文士及和莺歌行为音乐界的龙头老大。
李世民好色,经常搜罗美女充斥后宫,修建有洛阳宫、九成宫等行宫,经常被御史官员上书劝谏。一日李世民在后花园中赏玩画眉鸟,魏徵有事奏报,李世民为避免听魏征劝谏唠叨,藏匿画眉鸟于袖中,待魏征完事离开后,画眉鸟已被闷死。李世民不敢在后宫中再圈养一批舞女,怕被这些大臣唠叨死。宇文士及打造的莺歌行,最贴近李世民的需求,俨然成为御用乐府。皇上每次宴请群臣,都让莺歌行助兴。在此事上,魏徵也显现个性,为了引导皇上偃武修文,每侍宴时,见《七德舞》辄俯首不视,见《九功舞》则仔细观看。
当年,先皇李渊剥夺了李孝恭的军权,作为回报,在长安给了他一个大宅院及丰厚赏赐。李世民登基后,对李孝恭的眷顾不减,仍尊其为大唐首席功臣。李孝恭虽有数不完的钱财,但不能养士、不能投资、不能外出旅游,只能在京娱乐。李孝恭曾对亲随说:“我的宅院太大,赏赐太多,只能奢靡消费,不会留给子孙后代的。子孙若像我,不需要我的遗产;子孙若不如我,留给他们太多的遗产也守不住,反而是祸端之源。”
李孝恭让属下收集最好的歌姬,充入府内,编排乐舞。家中歌姬之多、场面之大,与莺歌行不遑多让。李孝恭经常在家举办盛宴,舞女们薄纱妙曼、亵衣隐现,轻歌曼舞、秀色可餐。在最近新收的歌姬中,李孝恭对姚熙贞比较满意,年方及笄,吹拉弹唱、身段舞姿俱佳,收为侍寝。
李孝恭接到陆一鸣的手札,述说自己的旧部下孙璇月求告,姚熙贞与他侄子谭啸风两情相悦,谭啸风正在疏通官府,帮其脱离乐户,却不想姚熙贞被收进了李府。可否将其放出,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孝恭对姚熙贞正有兴致,可不想放手,陆一鸣的手札对他无任何约束力,但面子还是要给的。李孝恭对姚熙贞说:“我听说谭啸风是你的相好,近来他还在打探你的消息,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你就要让他死了这份心,否则,我就对他不客气了。”
李孝恭让管家找谭啸风前来,李孝恭高居上位,看着站立阶下的谭啸风,年少英俊、气宇不凡,不禁暗道:“佳人与美男,当然是两情相悦了。”
谭啸风初次进入如此豪宅高门,被带着走过三重大门,二处庭院,进入内厅,见到仆人们各个低眉顺目,悄然无声,厅堂之上高居一人,威势十足。谭啸风不知所以,只能恭立在阶下边旁,静待下文。
有人带姚熙贞出来,姚熙贞身穿锦罗,头戴玉簪,移步来到谭啸风近前,说道:“我有幸被王爷看中,在此终身有靠,请你不要再为我费心了。”说罢,不等谭啸风答复,转身离去。
谭啸风见姚熙贞离他而去,心如刀绞,想要上前拉住,心知不妥,听到李孝恭发话:“我接到了陆一鸣的书信,才让你来见见姚熙贞,她已经不愿再跟你了。你们即无婚约,也无家长认定,既然她不愿再与你相好,你就无权强求,你下去吧。”
谭啸风浑浑噩噩地被带出了王府,满脑子都是姚熙贞对自己绝情而去的画面,不知如何是好。转而心中懊恼,自己进入王府从头至尾就没让说过一句话,没人把自己当回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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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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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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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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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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