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长孙则根本不在乎,戏谑地说道:“我倒是希望你们能夜袭我的营寨。”
胡荣反呛道:“我乃本朝三品大员,玄甲军也是我朝之兵,何来夜袭之说。倒是你挟玄甲军以达私利,怂恿我自相残杀,其心可诛。”
胡荣嘴尖舌利,尤其是以三品高阶压人,呛的翟长孙脸涨的通红,却说不出话来。杜如晦思绪敏捷,接口道:“京兆监察御史应是七至五品,你如何官居三品?”
胡荣心中之气上升,对杜如晦没什么好感,也不解释自己还有银青光禄大夫的头衔,刻薄回道:“你井底之蛙,只见碗大的天,怎知朝堂大事。圣上要整治横行霸道的官吏,见我在京,特意找我面授机要,给了份兼差。”
杜如晦见胡荣扯到了圣上(还面授机要),不知真假,也不敢接话了。若论品级,除胡荣外,翟长孙最高,不过是四品的车骑将军,房玄龄和杜如晦是秦王府参军,官级是从五品。
房玄龄再次说道:“胡大人的意思我们已经明了,一定禀告秦王,尽早解决此事。”
胡荣说道:“按理说这等小事,不必劳烦秦王,但我尊重你的说辞,可以等待。但你们现在就需保证,在此事未解决之前,玄甲军的人员不许踏进莺歌行。我已通知,在此事解决之前,不做你们的生意。”
此话一出,犹如火上浇油(若是向胡荣如此保证,和服软道歉有什么区别!),翟长孙霍地站起说道:“我今晚就去莺歌行,看你们谁敢拦我?”
胡荣说冷哼一声,说道:“若你真的要去,最好带上三个高手,来一次三对三公平搏杀。你若有此胆量,不管死伤如何,咱们的过节一笔勾销,这倒也是解决此事的一法。”
房玄龄见胡荣把生杀大事说的如此冷酷随意,只觉头皮发麻、脑门子直冒凉气,忙说道:“不可,秦王有令,不可指派军士械斗!”翟长孙说道:“我就一人前去,我管你们三个还是三十个,想找死的就一起上。”
胡荣嘿嘿笑了,说道:“我们可不会以多欺少,既然就你一人,也不必今晚,咱俩现在一战如何?”
“好!如此方出我心中恶气。”翟长孙爽快应答。
房玄龄进行劝止,被翟长孙坚决拒绝。房玄龄使出缓兵之计,对胡荣说道:“你一人前来,势单力孤,不能现在就战,就约到明日卯时到校场比武。”
胡荣道:“你是文人,不懂我们武人之心,现在已是箭拉满弓,岂能多等!”
翟长孙应道:“就是如此。”
房玄龄一时找不到阻止的方法,见胡荣悠然的样子,总觉得有被诱入圈套的感觉,十分不妥。
杜如晦见过翟长孙上阵杀敌的威猛雄姿,是公认的超一流猛将,故认为翟长孙必胜。杜如晦想到胡荣自称是三品高官,又是在玄甲军的军营中,若是真的这样被杀,或是有所损伤,朝廷恐找后账,于是说道:“二位都是朝廷命官,若要比武,按规程需签署生死状。”
胡荣对杜如晦说道:“我与翟将军都不耐烦写字,这正是你所擅长,就劳烦你来书写生死状,有我二人签字即可。”
杜如晦点头应允,笔走龙蛇,生死状一式二份写成,胡荣和翟长孙都欣然在生死状上签了字。胡荣对三人说道:“就咱们四人,找一处空旷之地,由我和翟将军马上对战。”
胡荣孤身一人,提出此要求,翟长孙等人当然同意。四人骑马由翟长孙带领着来到一处空地,翟长孙说道:“此地正好厮杀。”
胡荣点头同意,抬手抽出大弓,一磕马肚,跑向一端。翟长孙见胡荣执弓而去,知其心意,从得胜勾上摘下大刀,要以快马利刀破其弓箭。
房玄龄心中迷惑,二人马上比武,除非绕场而跑,可以用弓箭射击追敌,迎面对冲岂能用弓箭对敌利刃!
马蹄声骤起,二人同时策马对冲、加速疾奔。房玄龄耳听马蹄急促、催动心弦,眼见长弓平端、威压扑面。一只利箭在身前呼啸而过,还没来得及反应,又一支利箭闪过,惊得一身鸡皮疙瘩。转眼间翟长孙已然接近胡荣,恍惚见到大刀高举、直劈而出,却见二人交错而过,紧接着翟长孙的大刀掉地,人也掉下马来。
胡荣与翟长孙迎面对冲之时,从箭囊中抽出三支利箭,连珠箭射出,翟长孙大刀一摆磕飞一只,头一偏,险险避过第二支利箭,第三支箭已到眼前,穿透面门。
胡荣纵马从房杜二人身前经过,并未停顿,策马扬长远去。
房玄龄和杜如晦急忙赶到翟长孙身前,看到利箭透过眉心直到箭羽,惊吓的目瞪口呆。
李世民听闻翟长孙战死,极为震怒!当听完了房玄龄的汇报后,脸色铁青,过了一会,李世民开口:“你们说,那个胡荣用弓箭对战翟将军,他有必胜的把握?”
杜如晦道:“我也反复想过,翟将军躲过了他二支箭,面对第三支箭只要是略一偏头,胡荣将持弓面对刀锋,则必死无疑。所以我认为,胡荣自认在兵器上难以获胜,要用弓箭赌命。”
李世民点头,脸色稍缓,说道:“他是在赌命,不过是这次赌赢了而已。”李世民认定胡荣是个亡命之徒。
李世民得知胡荣手握翟长孙的生死状,又是太子的人,此事闹大了不好收场,现在大战在即,不能分心,只好将此事暂时阁下。李世民道:“既然已签生死状,此事就此作罢,对翟将军的死不要声张,高规格抚恤家人。”并任命嫡系悍将张士贵继任玄甲军统领。
李世民征讨王世充的各路大军已经陆续出发,王世充拥有数个郡城,几十个县城,这是灭国之战,首先从外围县城的争夺战开始。翟长孙之死只是小小分支,再无人提及。李世民率领中军向洛阳进发,吹响了总攻的号角。
杜如晦,出身官宦世家,京兆杜陵(今陕西西安)人,祖父杜果在隋为工部尚书,封义兴公;父亲杜咤为隋朝昌州长史。杜如晦的成长经历与房玄龄类似,自小聪颖,长大后被征为预备官员,吏部侍郎高孝基非常器重杜如晦,认为将来能成长为国之栋梁。杜如晦初为滏阳县尉,发现隋将大乱,不久弃官而回,择机另投明主。李渊造反后,投靠李渊。在房玄龄的强力推荐下,杜如晦被李世民召入秦王府任兵曹参军,与房玄龄一起成为李世民身边最重要的谋士。房玄龄分析细腻,前瞻后顾,杜如晦目标明确,善于决断,二人配合相得益彰,故有房谋杜断之说。
杜如晦为自己手书生死状,深深自责,若不是胡荣攥着这份生死状,怎么也能以擅杀朝廷大员的罪名治其死罪。私下里杜如晦问房玄龄:“胡荣跑到玄甲军的军营中挑衅,怎么看都是鲁莽之辈,但结果却是安然脱身,是事有凑巧,还是谋算深邃?”
房玄龄道:“我也是捉摸不定,若说他鲁莽,与其盛名不符,若说你我都堕入他的算计之中,又太过耸人听闻,世上哪有如此神算之人?!还是留待今后观察吧。”
杜如晦点头称是。
注:张士贵,出自武将世家,祖父张和,官至北齐开府车骑将军;父张国,仕隋朝以军功授大都督。
隋朝大业末年,张士贵在虢州(今河南灵宝市)聚众反隋,暗中依附李渊,在李渊的授意下,在河南攻城掠地,发展势力。李渊造反后,张士贵率众投奔,屡建战功。李渊在长安称帝时,指名要张士贵进京奉见,并加官通州刺史。此后,张士贵跟随李世民出征,遂被授为秦王府将军,成为李世民的嫡系和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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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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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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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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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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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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