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河一声惊呼。
“苹果不是还不熟吗，他们怎么就来了？”
岳小樱却似乎对这个数字早有准备，只是问了一句。
“也是听说林青遭了灾，提前过来看看，没想到损失会这么严重。他们跟销售终端同样签了合同，没有苹果就得赔钱，结果就吵上了！”
郑东强忧心忡忡地说。
“缺口有多大？”
“林青目前有30万亩苹果园，年产量在六亿公斤左右，其中有一半在青岩镇。今年全县苹果合同缺口，恐怕至少三亿公斤以上……”
郑东强数字掌握得很熟。
岳小樱想了想，说：“你回去跟其它乡镇通通气，整理一份材料，星期一我们讨论一下这件事。苹果采摘至多还有两个月，转眼就来，看来现在必须得面对这个现实了……”
回去的路上，岳小樱闭了眼，不知是休息还是在想事情。
原本好好的散个心，遇上这样的烦心事，刘青河的情绪也跟着岳小樱没了。
“珊珊，一会你让办公室下个通知，周一上午十点，召开全县乡镇长会议，讨论苹果受灾问题，相关单位负责人也参加。”快到县城时，岳小樱睁开了眼，给罗珊珊交代任务，“跟胡县长也说一声，让他也参加！”
周一上午，当岳小樱准时走进县委二楼大会议室时，除了县长胡青山正在跟旁边分管农业的副县长魏长桂说笑，别的都是一脸严肃。
这些主政一方的乡镇长们聚在一起的机会并不多，往常见面都是咧嘴谈笑，今天却都沉着脸，没一个搭腔的。
胡青山装头疼躲进医院住了一周多，这是出院后第一次参加活动。
“怎么了这是，一个个跟泥菩萨似的，咋都不会说话了呢！”
岳小樱一进门便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抑，于是开了句玩笑。
“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大家压力大啊！”
胡青山接了一句，其他人只勉强笑了笑。
“那咱就谈正题！”岳小樱点点头，“这次台风给我县经济造成了巨大损失，其中苹果是重要一项。这个情况你们谁熟悉，说一下吧！”
魏长桂就看了看农业农村局局长于国力：“国力，还是你说说吧！”
“好吧，我说说基本情况。”于国力点头。
“根据往年产量计算，今年苹果产量应在六亿零三万公斤左右。昨天局里初步统计了下，台风受灾加之今年气候异常有几次雹灾，实际总产量预计在两亿零六万公斤，不到往年一半，能够达到合同销售水平的，也只有一亿公斤左右，剩下的只能进加工厂……”
郑东强说的数据果然不差。
“那销售合同签了多少？”岳小樱问。
这块资料，林青县苹果产业协会会长宋辛勤熟悉，他本人就是青岩镇的收储大户，于是愁眉苦脸地说：“全县差三千万不到四个亿！”
林青因为海拔较高，光照强，昼夜温差大，苹果口感非常好。近年来又大打“富硒”概念，不但申请了国家地理标志商标认证，而且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成功打入北上广等一线大城市，并与这些大城市的经销商建立起了长期合作关系，这些合同就是跟他们签的。m.xiumb.com
岳小樱明白了：“那就是说，我们要凭空变出三亿公斤苹果来给经销商！合同都是怎么签的？”
胡青山觉得自己老是不搭腔也不合适，抢先说：“这个我还是清楚的，都是今年收完，接着签明年的合同。所以今年这些合同，都是去年底就签好了的……”
“是这样，”宋辛勤补充说，“老百姓不愁没销路，经销商也不用年年操心找货源，价格也避免了大幅波动！这本来是好事，谁知今年，哎……”
岳小樱有一点还是不明白：“台风属于不可抗力，你们合同中就没有豁免约定吗？”
青岩镇镇长郑东强接过话头说：“这些合同我看过一些，都是对方起草，没有关于不可抗力的约定。不过，根据《合同法》和《民法通则》规定，不可抗力属于法定免责条款，遇到这种情况，即使合同上不约定也是可以免除民事责任的……”
“北上广这些经销商，都是打了十几年交道的，原来都是口头约定，最近几年才落到了纸上，大家凭的就是信誉！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没人把合同真正当回事……往年数量多点少点都能谈，行情好了对方价格还给涨涨，今年老天爷这是不让活了啊……”
宋辛勤虽然是县苹果协会会长，但并没有官方背景，他怕给领导们留下法律意识淡泊的印象，就跟着解释了几句。
“即使打官司赢了，可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关系就没了啊！”
他说着说着，眼里就含了泪。
这正是乡镇长们担心的。
林青各乡镇的苹果在北上广都是同一个经销商，他们占据了当地苹果销售的半壁江山，一旦丢了再想打进去，可就难了！
“对，我们必须讲信誉，不能只看眼前不看以后！”来龙去脉听完，岳小樱说，“今天我们就来开个诸葛亮会，这件事有没有办法解决？”
她这一问，底下又都沉默了，三亿公斤不是小数目，他们也不是孙悟空！
半天之后，见没人搭腔，宋辛勤吞吞吐吐地说：“岳书记，我已经好几晚没睡好觉了，大家都来找我，要我想办法。想来想去，我看是不是这样……”
说到这里他停下了，似乎不敢往下说。
“你继续说，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
岳小樱鼓励道。
“我们……是不是可以去别的区县收购……”
“偷梁换柱？！”
宋辛勤话还没说完，大家都明白了！
“这法子恐怕不行！”农业局长于国力摇了摇头，“其它区县大都跟我们一样，也都是跟大城市经销商签了合同的，再说，这事也瞒不住！”
“我跟周边县市存储苹果的朋友了解过，他们手里还是有一部分自由支配的。至于瞒不瞒得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很多人心里都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只是不敢表态。
魏长桂这回也摇了头：“我们林青苹果是申请了国家地理标志认证的，一旦质量出现问题，那会砸了我们的牌子！还有，价格是不是合适，也是个问题！”
“你们说说，这办法行不行！”
岳小樱一一看了看乡镇长们，这些深在基层的人，最有发言权。
“我看可行！”
郑东强第一个支持。
“这不仅仅是三亿公斤苹果的问题，而是背后庞大的市场！假如我们违约，会导致那些经销商也可能违约，更大的可能是他们会重新寻找新的资源，那么明年，我们全县六亿公斤苹果就会成为新的问题！”
郑东强说完，其他乡镇长纷纷点头，表示支持。
“青山县长，你的意见呢？”
最后，岳小樱又去问胡青山。
胡青山这些天住在医院里，见岳小樱把救灾工作和药玻公司死人事件处理得滴水不漏，觉得不显示一下自己的水平难免会被她小瞧了，于是点头说：“实事求是地说，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哪怕县里搭钱，也要把这件事做好！”
“那好，”岳小樱下了决心，“各乡镇协助苹果协会，前往周边市县签订收购合同。魏县长、于局长，你们牵头，同乡镇一起组成谈判小组，尽快与经销商沟通此事……”
“明确告诉他们，我们要偷梁换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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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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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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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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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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