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从俨耸耸肩,“可能他嫌叔父这里年年开饭晚,所以先吃饱了再来吧!”
“你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薛作桓气得吹胡子瞪眼,“阿兆今年才做的京官,这是他第一次来我这里过年,他怎么知道我府上年年开饭晚?”
薛从俨乐了,“他是第一年来不假,但是我可以跟他说呀!几天前我就嘱咐他了,在叔父这里过年,要先向您禀告这一年来做的事情,好的呢叔父要勉励一番,不好的叔父要训诫一番,等到都说完了才能吃饭,这一拖就要拖到傍晚了!”
“我让他最好先吃点东西再来,否则大过年的要是饿晕了,那多不好!”
薛作桓瞪着薛从俨,道:“你就是我侄子,不是我儿子,否则我非把你腿打折不可!”
“你嫌我啰嗦,今年就不跟你说了,你且自己吃饭去吧!”
薛从俨见薛作桓又动了气,“嘻嘻”地笑道:“大过年的,叔父怎么又生气了?”wWW.ΧìǔΜЬ.CǒΜ
“我知道叔父年纪大了,就愿意跟小辈们说说当年勇,我要是自己吃饭去了,叔父跟谁显摆呀?而且我来之前已经吃过饭了,就等着陪叔父您说到晚上呢!”
薛作桓觉得脑仁突突地疼,他心烦意乱地向薛从俨摆摆手,“很用不着你陪我,你不在我跟前碍眼我就谢天谢地了!”
薛从俨却道:“往年都是我陪叔父说话,今年阿兆一来,叔父就用不着我了!真让人伤心啊!”
薛作桓忍无可忍,抄起手边的茶碗便向薛从俨砸去,“滚去吃饭!”
茶碗“砰”地一声四分五裂,薛兆正从外头进来,差点被溅一身的茶水!
“叔父这是怎么了?”薛兆问道。
不等薛作桓说话,薛从俨便抢先道:“叔父等你不来,所以生气呢!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来得这么晚?”
薛兆自知来迟了,对薛从俨的话信以为真,愧疚地道:“是我的不是,还请叔父原宥!”
薛作桓又瞪了薛从俨一眼,然后和颜悦色地对薛兆道:“你没有不是,都是薛从俨这个不肖子孙的不是!”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薛从俨,道:“薛家世代清贵,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粗鄙不堪的玩意?”
薛从俨早就习惯了别人这样说,无所谓地道:“那你得问我爹娘!”
薛兆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必是薛从俨又说了什么惹薛作桓不高兴了!
他赶紧打圆场,“我都饿了,婶母今日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薛从俨一听这话,更来劲了,道:“我都跟你说了,到叔父这来过年,得晚上才能吃上饭呢!”
“你现在饿了也没东西吃,挺着吧!”
薛作桓这回是彻底没了给小辈们指点迷津的心思,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住情绪,“今年吃饭早,咱们现在就开饭!”
薛家叔侄一派生机勃勃的热闹,王琅府上的气氛可就没这么好了。
王氏今年丢了吏部尚书这么重要的位置,这个年过得极为愁云惨淡。
王琅正在劝王沛之入仕,“皇上已经决定了,明年不会开恩科,因此科举后年才考。你还有一年的时间,好好准备准备,我相信你绝不会比薛況差!”
然而王沛之醉心书道,志不在此,他说道:“我只愿一生寄情山水,立志走遍大好河山,并不想入朝堂!”
王琅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如今我是首辅,有我撑着,咱们王氏的门楣不会倒!”
“本来王寅若是没出事,过些年等我致仕,他就能入内阁,继续支撑起王氏的荣耀。可如今他被罢官,便将后头的计划全打乱了!”
“虽然现在朝堂上还有一个王先昌,但他心胸狭隘,难当大任,咱们王氏现在已经是青黄不接了!”
“你是王氏年轻一辈最出色的子弟,这个重担只能交到你手里!”
“叔父说我出色,其实我只是在书道上稍有天分而已!若论做官,我不及王先昌远矣,恐怕您要失望了!”王沛之此言虽是推辞,却也是实话。
王琅摇摇头,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从未想过做官,所以现在做不好也很正常。只要你之后能将心思放在这上面,就一定能行!”
“你要相信我看人的眼光,也要对自己有点信心!你如今在书道上取得的成就,也并非全靠天分,还要靠你日复一日的钻研和苦练,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王琅不给王沛之拒绝的机会,直接将事情说死,“你从现在开始就好好准备后年的科举,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一鸣惊人,到时我会为你铺好所有的路,王氏的未来就要靠你了!”
王沛之只好点头,王琅是族长,他的话一言九鼎,而且他要求自己做的事情完全是为了全族考虑,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王琅拍了拍王沛之的肩膀,道:“我这一把老骨头,不剩多少时间了,你要快点成长起来啊!”
天色渐渐黑下来,定京城的上空便有烟花不断炸开,爆竹声更是此起彼伏,稚儿穿着鲜红的新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玩耍,这是一年中最开心、最热闹的一天!
周幼薇打开一罐屠苏酒,满满倒了一碗,倾洒在周长庚的牌位前。
“爹,过年了,喝酒!”周幼薇絮絮地将周长庚死后发生的事情讲给他听。
“我现在是户部主事,朝廷正六品官,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你可以跟爷爷炫耀,你的女儿比他的儿子强,这事多么得意呀!”
“不过爹你也别妄自菲薄,其实你考那三次科举,都中了,甲辰年中的还是状元呢!只不过你时运不济,所以才没当上官,看来你是八字出了问题,没有这个命了!”
周幼薇“嘿嘿”地笑着,“不过你闺女当官和你当也一样,我每次遇到事情都会想,如果是爹你的话,会怎么做呢?很多事情我都是这么找到的答案!”
“这几个月你女儿也干了几件大事,办了一个工部侍郎,还把江北士族兰氏和裴氏给拉下马了!这足够写进青史了吧!”
“所以爹你的愿望也会实现的,等我死了,史官给我立传的时候就会写,周幼薇,永安县人,父周长庚……到时你也能青史留名啦!”
周幼薇说着说着,叹了口气,道:“可惜你没能亲眼看见,也不知道你现在到底能不能听见!”
她的话音刚落,周长庚的牌位便抖了抖,周幼薇吃惊地睁大了眼睛,我爹显灵了?
“吱呀!”门被大力推开,原来周长庚的牌位是被外头灌进来的风吹晃的,“大人,薛大人有要事请您到定京府一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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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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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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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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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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