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一愣,随即莞尔一笑,道:“那都是传奇话本上编的故事,我的身契还在妈妈手上,能跑到哪去呢?”
“我是说,我这些年积攒下了不少首饰,约有万金之数,如果老爷差银子的话,可以将这些首饰拿去变卖。”
陈山微微张大了嘴巴,他虽然没有逛过青楼,但也听人说过,青楼里的姑娘们虽然有自己的房间,但是行动却不自由,但凡积攒下什么好东西,都会被老鸨搜刮干净,不知道滔滔姑娘是用什么办法瞒过老鸨攒下这么多首饰的!
“不瞒姑娘,高老爷走时只留下了一万两银票,本来我们都以为,这些银子足够了的,没想到……”
滔滔笑着打断他,“我知道,他肯出一万两银子来赎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既然你手里有一万两银票,再加上我的那些首饰,我赎身的银子便够了。”
“为免妈妈再反悔,事不宜迟,还请老爷辛苦一趟,赶快将首饰都当了,凑足银子将我赎出去吧!”
陈山便道:“好,还请滔滔姑娘将首饰交给我,我这就去办!”
滔滔便道:“出了夔州城,往东走十里路,有个潘家村,老爷去那里找一户叫潘铁的人家。潘铁的母亲是我的乳母,那些首饰就在她那里。”
滔滔姑娘还有乳母,看来她也不是贫苦人家出身,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滔滔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落寞地说起自己的身世,“我爹是做玉器生意的,不说家财万贯,也小有资财。我从小是被爹爹当作掌上明珠一般养大,我这一手弹筝的功夫也是我爹当初延请名师教的。”
“可惜后来我爹得罪了兰氏旁支的一个人,他也是做玉器生意的,他嫌我爹的生意做得好,抢了他的客人,便向官府诬告我爹欺诈。我爹入狱之后,被他们折磨死了,我娘急火攻心,很快也病死了。”wWW.ΧìǔΜЬ.CǒΜ
“我家的财产都被兰氏那个玉器商人强占了去,他还想让我与他为妾,我不肯,他便将我卖到了观月楼。”
滔滔说到伤心处,也只是轻叹一声,“我的乳母一直想赎我出去,但是我的身价银子太高,于是这些年我将恩客们送我的首饰全都交给了乳母保管,想着有朝一日攒足了银子,便能脱离苦海!”
“如今遇到了高老爷,我终于能离开这腌臜地了!”
陈山没想到滔滔的身世竟然这样凄惨,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怜悯之意,他道:“滔滔姑娘放心,我这就去潘家村找你的乳母,很快就能将你赎出去!”
滔滔讲完自己的故事,脸上仍带着悲痛之意,陈山便安慰道:“既然你已经知道高老爷是京里的大官,我索性就告诉你,他这次来夔州,就是为了搜集兰氏的罪证,害你家破人亡的人,他的报应也要来了!”
滔滔抬起眼睛看着陈山,激动地道:“真的吗?这么说来,高老爷还是我的恩人!”
陈山笑道:“也可以这么说,所以你们也许真的是有缘分,你放心吧,我一定很快就将你赎出来,把你带到定京和他团聚。你以前吃了这么多苦,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以后定能平静顺遂!”
陈山从滔滔的屋子里出来,对老鸨说:“听滔滔姑娘方才所说,她与高老爷实是情投意合,那我便替高老爷做一回主,就讲好了是两万两银子。我现在去筹钱,到时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老鸨想到马上有两万两银子的进账,喜得见牙不见眼,道:“老爷放心,我是个实在人,最讲信用的,说好了是两万两银子,就再不改了!我让滔滔好好打扮打扮,等着老爷来赎!”
陈山从观月楼出去,便直奔潘家村去了。到了那里找到潘铁家,和老太太说明来意,后者连一点犹豫也没有,马上便回屋里取出一个匣子。
“姑娘的首饰在我这儿的事,连我儿子都不知道!老爷能到这来找我,就证明肯定是姑娘跟你说的了!”
她用钥匙将匣子上的锁打开,将抽屉抽出来,一层一层地给陈山看。
只见里头满满当当地装着金玉钗环,明晃晃地让人移不开眼。
陈山不由对这老太太高看了几分,面对着这么多的财宝而没有生出据为己有的心思,这老太太的品性能称得上一句“高洁”了!
他将匣子夹在腋下,转身要出门时,老太太却又叫住了他,他回过头,却见那老太太的眼里有些泪水,“你将姑娘赎出去,可一定要好好待她呀!她是个好姑娘,要不是遭了难,也不会到那地方去,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个看轻了她!”
陈山解释道:“我不是自己赎她,是替人来办这件事的。那人身份不低,他能托我来赎人,就是对滔滔姑娘有真心的,滔滔姑娘跟了他,必然能锦衣玉食,你放心吧!”
“哎,哎!”老太太答应了两声,目送陈山走了很远,她心里默默祝祷,希望那人是姑娘的良人,能好好对她吧!
陈山夹着匣子回了城,立刻找了一家当铺当首饰。一共三层的首饰,只当了两层便凑足了一万两银子。
等滔滔回京后,楼高知道她当了首饰,没准会派人来赎当,所以他宁可少当一些银子,当了活当,然后将当票放进了匣子里。
陈山找了家钱庄将匣子寄存,然后带着两万两银票回了观月楼。
陈山将两万两银票放在桌子上,对老鸨道:“这是两万两银票,你将滔滔姑娘的身契拿来吧!”
老鸨没想到陈山这么快就回来了,她也不废话,取来滔滔的身契交给陈山,然后道:“老爷在这稍等片刻,我去叫滔滔!”
老鸨带着几个人进了滔滔的房间,道:“我的儿,方才那位老爷已经给你赎了身,你马上就要过好日子去了,妈妈给你道喜了!”
滔滔多年心愿得偿,一时如在梦境一般,她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来,道:“多谢妈妈!”
老鸨笑道:“我养了你这些年,也当得起你谢我一回。按说你身上穿的戴的都是观月楼的东西,都应该留下的,但是咱们母女一场,便让你穿着身上这件衣裳走吧!”
她有些不舍地看着滔滔身上的衣裳,“这可是上好的蜀锦的料子呢!”
滔滔麻利地将头上戴的两支金钗拔下来交给老鸨,腕子上戴的一对儿玉镯也抹下来交给了她。其实这屋里还有一些首饰,滔滔也不心疼,能出去就比什么都强了!
滔滔跟着老鸨出去,陈山见她身上光秃秃的什么首饰也没有,便知道是被老鸨盘剥去了。
他笑了笑,对老鸨道:“堂堂夔州花魁,不能就这么像烧火丫头似的跟我走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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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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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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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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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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