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在证明柳儿身份时,她就说可以查官府的文书,看来她做事十分守规矩,王先昌所听的传言可能不实。
太后听完薛兆所说,愈发满意,看来她选中的人没有让她失望。
以薛兆的出身,不会在意每个月十两银子的租金,一定是周幼薇坚持要给,也必定是她要将契书在官府备案。
可见周幼薇品性高洁,她与薛兆之间必定清清白白,事实绝不会像王先昌说得那样龌龊!
“王中丞,今日下朝之后,你便随薛卿去定京府查验是否有契书。此事的最终结果,明日早朝还由你来回禀皇上!”
一个呼官名,一个称卿家,太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王先昌万万没料到周幼薇和薛兆之间竟有房宅租赁的书契,他不由也动摇了,谁养外室还朝人家要租钱?wWW.ΧìǔΜЬ.CǒΜ
别说是薛兆这样的士族公子了,就是寒门小户也干不出这事来吧!
王先昌说道:“既有书契,想必周大人与薛大人之间并非如传闻所说。”
兵部司郎中薛从俨亦出自淮左薛氏,此时便站出来替薛兆说话,“王中丞不过是听了几句传闻,便在朝堂上弹劾薛大人,莫非是有意陷害吗?”
郑广信作为御史台的主官,虽然对王先昌的做法也有些不赞同,但还是出面回护,“风闻奏事本就是言官职责,市井中有这样的传闻,言官就要上达天听,并非刻意针对谁!”
薛从俨当即道:“市井中有那么多传闻,我还听过传闻说王大人收受贿赂,郑大人你不孝父母,怎么这些传闻不见你们上奏呢?”
王先昌气得脸红脖子粗,说道:“一派胡言,老夫何时收受过贿赂?”
郑广信也苦笑道:“老夫椿萱其颓,并无父母可以孝顺了,这传闻又是从何说起?”
薛从俨随意地“哦”了一声,说道:“我也只是听说,虽然我不是言官,但也想学学你们,风闻奏事嘛!”
王先昌听明白了,薛从俨这是故意找茬,顺口胡诌,还是不接茬为妙。
若再与薛从俨纠缠,他还不定说出什么来呢!
太后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薛家的后生都不错,看来年轻是好,比这些迂腐固执的酸臭老头子强多了!
眼见被这群言官一打岔,周幼薇去户部司的事情就要被岔过去了。
薛兆虽然知道此时他再替周幼薇说话,恐怕又要惹上怀疑,但是机会难得,若是错过了,下次拔擢就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因此他还是站出来说道:“既然臣与周参知之间的嫌疑已经解释清楚,还请皇上不要因这些不实的传闻而将周参知弃之不用!”
太后越看薛兆越满意,甚至在想她娘家有没有合适的小娘子,可以给薛兆做个媒,能嫁给薛兆这样正直的人,实在是女子的幸事。
但转念一想,她娘家家世不显,而士族又向来自矜身份,不与寒庶通婚,就算她硬指了婚,到时姑娘嫁过去不被公婆所喜,也是误了人家,因此收了心思。
卢炯常年收受贾申的贿赂,唯恐周幼薇来日成了气候,要秋后算账,到时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扯出自己的事来,于是说道:“周参知毕竟是女子,过几年总要嫁人生子,难道还能长久地在朝堂上为国效力吗?”
“户部司乃是掌管全国户籍民政的要害之地,应该择选真正有才干的官员深耕于此,方能利国利民。”
皇上本就不愿任用女官,有了卢炯的话,他正好顺势说道:“卢爱卿所言甚是,拔擢周幼薇一事容后再议吧!”
散朝后,王先昌与内阁首辅王琅并排而走。
他和王琅都出自山东王氏,王琅是他的族叔。
“太后如今行事越发恣意了,户部司是何等机要之地,竟然想让一女子染指!她自己在朝堂上指手画脚也就算了,难道想让天下男子都被女子骑在头上吗?”
王琅脚步一顿,幸好他们两个边说边走,比旁人走得慢些,周围没有别人,王先昌的话应当不会被人听去。
“慎言!太后岂是你可以随意评论的?”
王先昌很想说,你是内阁首辅,先帝钦定的辅政大臣,何必怕她一个深宫女子?
但王琅平素不苟言笑,为人严厉,他想了想,这话还是没敢说出口。
“是我失言了。”王先昌低头认错,然后又说道:“不过难道就看着太后将这些女子一个个安插进朝堂吗?我们寒窗苦读多少年,又外放了多少年,对民生的了解岂是那些女子能比的?”
“若任由太后一意孤行,让女子蚕食朝堂,恐怕有亡国之忧啊!”
这番话终于打动了王琅,“女子若会读书写字,做些书笔小吏倒也未尝不可,但她们的眼界确实太窄,难成栋梁,若勉强委以重任,恐怕真要误国!”
王先昌高兴起来,趁热打铁道:“现在京城的读书人已经知道了定京府有个女官,对此怨愤颇盛,如果他们能一起到皇城外请命的话,太后应当也不能不有所顾忌。”
王琅却道:“切不可轻举妄动。煽动读书人请命,你是要逼宫不成?”
“我自然是不露面的,找几个反应尤其激烈的秀才出头就行了。”王先昌越说越觉得此事可行。
然而王琅斥道:“你躲在后头,难道别人就不知道是你动的手脚了吗?你王先昌就没有仇家对头,不会有人趁机参你一本?”
王先昌语塞,想了想,说道:“我这毕竟是为了全天下的读书人好,应当不会有人拿此事来对付我吧?”
“哼,枉你做了这么多年的言官。”王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党争何其惨烈,你难道不知道吗?只要不在同一个阵营,那就是不死不休,谁管你做了什么?”
王先昌默了默,确实是这个道理,只是他仍心有不甘,“难道就任由那些女官占据了本属于读书人的位置吗?”
王琅思索片刻,道:“我还没见过那个周幼薇,过两日设宴,咱们先会一会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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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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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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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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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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